嘉画说:“第一次见你我就打算这麽做了,但你心疾发作,我怕你死了,後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你做我的侍卫,是你不愿意。”
宋序垂眸:“我没有说过不愿意,在松林中,是郡主说,不需要我。”
嘉画挑眉,她分明记得是她主动要求他跟她回去上药,而他前一刻还答应了,後一刻却反悔。
如今竟然倒反天罡?
可她记性好得很,还有些记仇。
嘉画放下药瓶,忽然伸手捏住他下颌,身子也跟着凑近,以一种俯视的姿态拿目光逼着他。
“宋序,好不讲道理啊,上次反悔的是你,倒怪起我来。”
宋序眼帘轻阖,敛了神采,便显得有些暗淡:“我反悔的并非此事,且我当时问过,是郡主说,不需要。”
他说“不需要”三个字时,似有意放慢了语气,听起来有种委屈与怨怼。
嘉画手上略一用力,便仰起他头,迫使他看她。
“那我现在问你,你说的需要是哪种需要?
他眼尾泛着红晕,不知是不是伤口疼的缘故,倒像是被嘉画欺负了。
连带着说话也轻柔沙哑的。
“是,一直留在郡主身边的……那种需要。”
他擡眸望着嘉画时,眸子便被烛光照亮,润泽得仿佛被水洗过。
寒潭解冻,化作春日湖水,倒映着嘉画有些怔然的眼神。
宋序当时是这个意思?
这对吗?
这不对。
这肯定不对。
但此时此刻宋序如此直白地主动提出,想要留在她身边,确实让嘉画感到难以置信。
她恍惚迟疑这会儿,手上的力道便也松了劲。
宋序再次握住她的手,还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指。
她望向他,有些发怔。
宋序眸色温和,蕴着浅浅的笑意。
“既然郡主认为我不是个合格的侍卫,那便让我做个面首吧。”
*
夜已深。
嘉画自用过晚膳,沐浴更衣後,躺在床上歇息已过去将近两个时辰,仍睡不着。
她翻身侧躺着,目光越过重重帘帐,只能隐约窥见烛火的影子,其馀什麽也看不见。
于是她屏住呼吸,悄悄用手指挑开一道缝隙,极快地往外瞥了眼。
微弱的烛光下,宋序安静地睡着,眉眼平和,大约已睡沉了。
嘉画放下帘帐,翻身朝向里侧。
她睡不着了,始作俑者却能睡得安稳,这是什麽道理。
她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宋序当时看她的眼神,他向来平静淡漠,甚少这样温和含笑地望着她。
那一刻她恍惚眼前望着她的人是秦淮书……
宋序说,要做她的面首。
当时她的脑袋空白了瞬,睁大眼又问了遍:“你说什麽?”
宋序不疾不徐:“郡主的上一位面首,听说是眼睛像小秦将军,上上一位,是手像,既然他们都做得,那我与小秦将军如此相似,难道还没资格?”
嘉画呆愣住。
这还是宋序吗?
她忍不住问:“你是伤了这一遭,连脑袋也伤了?”
怎麽性子都变了。
他反问:“郡主不愿意?”
嘉画:“……”
宋序眼睫轻敛,低声道:“……果然还是,不需要我。”
“我可没有这样说。”嘉画抿了抿唇,被他紧握的那只手,此刻竟出汗了。
她倒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有些突然和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