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哲眼见局势有利,清了清嗓子,趁热打铁地说道:“就算你们无所谓,打算一辈子不结婚,费尽心机证明孩子是谭市长的,又能怎样?他们家就一套老破小的三居室房子,能值几个钱?你们六个再加上孩子,还有谭艺萱和她母亲,分下来每人能得多少?”
“再者说,谭夫人和谭市长可是合法夫妻,在法院判决财产分配时,她们占据更有利的比例。而你们呢?婚姻受保护吗?分配比例又能占多少?你们仔细算算账,划得来吗?”贺哲口若悬河地分析道。
“我们不信她们家只有一套房子,谭越声是个大贪官,家里肯定藏了不少钱。”一个女人先嚷嚷起来,其他女人也跟着附和,“对,就是,不可能没钱!”
贺哲微微一笑,反问道:“法律讲究的是谁主张谁举证,你们觉得有,那你们能找出他贪财的证据吗?即便找出来,那也是赃款赃物,最后还得充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就一套房,家里也没有赃款赃物。”谭艺萱不住地摇头,极力否认,“而且这套房也是唯一住房,谁也别想瓜分。”
“听见了吗?我相信她一个姑娘家不会骗人。”贺哲看向女人们,明显感觉她们的气势蔫了下来。
“另外,我还想提醒的是,你们与谭市长之间是非法同居关系,违反公序良俗的不正当行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你们已获得的谭市长私下送的房子、车子,还有其他现金、首饰、衣服、包包等贵重物品,谭艺萱和她的母亲有权索要。”贺哲郑重其事地说道。
“啊?”女人们大骇,她们怎么忘了这一茬,没想到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各自找了些借口仓皇逃离,唯恐谭艺萱逮住谁,抢她们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
望着女人们狼狈离开的样子,谭艺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在旁边充当吃瓜群众的孟涛和冯浩哲,也是对贺哲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贺哲如此能言善辩,舌战群儒,硬是把一帮老娘们给吓唬跑了。
“幸亏有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谭艺萱满心感激,主动伸出手来,“谢谢!”
“不客气”贺哲与谭艺萱握手道。
谭艺萱一眼就认出了贺哲戴的手表,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有吭声。
“你爸爸的死亡证明开了没?”贺哲问。
“证明?”谭艺萱目光疑惑,没人给她讲过,她压根不知道还有这环节。
“没有证明是火化不了的。谭市长属于非正常死亡,按规定必须到公安机关开证明。”
“那怎么办啊?”谭艺萱有些慌神。
“不着急,我们想办法。”贺哲安慰道,转身对孟涛说,“你去趟派出所,把谭市长的死亡证明开一下。”
接着,贺哲对冯浩哲说:“你去殡仪馆的办公区问一问,先把火化时间和火化方式预约上,最好今天能火化了。”
“好的”孟涛和冯浩哲各自忙去了。
贺哲带着谭艺萱来到殡仪馆休息区的凉亭坐下,从自动售卖机里取了两瓶饮料,拧开一瓶的盖子递给谭艺萱。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贺哲语气温和,开始安慰起谭艺萱来。
“至于嘛,还节哀?我爸他完全是咎由自取!”谭艺萱接住饮料,幽幽地说道。
这些天关于她爸爸的事情,她听了不少传闻,也零零碎碎听她妈妈说了一些。对谭越声的死,她并不怎么伤心,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啊?”贺哲正仰着脖子喝饮料,差点呛着。
这小棉袄有点漏风啊,有这样说自己父亲的吗?这父女俩以前得有多大的仇。
“哎!我送给我爸的手表怎么在你这里?”谭艺萱用手指着贺哲手腕上的手表。
“这个?”贺哲扬了扬手腕,实话实说,“你爸送我了,还对我说他能送我的也就这块表了。”
“他的钱当然不能保证干净了,只有我勤工俭学送他的这块表是干净的。”谭艺萱狡黠一笑,“你明白了吧?”
“你不是想要回去吧?”贺哲要解下手表。
谭艺萱连忙制止,“我有那么小气?他既然不珍惜,转手送给了别人,我要它干嘛。”
“我怎么觉得你对你爸意见很大呢?”贺哲试探地问道。
“能不大吗?他这么不负责任地抛下我们而去,我妈妈气得躺医院了,我在风言风语中抬不起头,你说我能高兴得起来?”谭艺萱满腹委屈。
贺哲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也许谭市长这样做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保全你和你的母亲。”
“有吗?”谭艺萱困惑地看向贺哲。
“我只是猜测。说句你不爱听的,如果不是罪大恶极,他怎么会走极端?你好好想想吧。”贺哲说道。
谭艺萱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贺哲也就此打住,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了,可能谭越声跳楼自杀永远是个谜,也有可能终有谜底揭开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再揣测下去有什么意义,弄不好还惹得谭艺萱不高兴,以为他要翻案。
忙活了大半天,贺哲他们终于把谭越声的遗体送进了炉子。之后就是办理火化证,领取骨灰等一系列流程。谭艺萱没有将骨灰带走,而是办理了骨灰寄存手续,放在了殡仪馆。
“好啦,谢谢你们。今晚我请大家吃烤鸭。”谭艺萱提议着,看起来心情不错,仿佛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不用不用,别客气。”贺哲他们连忙摆手,刚亲眼目睹了火化现场,接着去吃烤鸭,实在提不起胃口。
“既然你们不肯赏光,我就回省城了,咱们后会有期。”谭艺萱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哎,你爸爸生前的一些物品,我们从他的办公室和公寓里收拾出来了,你这次要不要带回家?”贺哲问道。
“先放你那儿吧,我要不要也无所谓。你觉得有用的话,随便拿便是了。”谭艺萱满不在乎。
贺哲很无语,又不放心地问:“你怎么回省城?”
“走回去呗,难道你背我回去啊!哈哈哈,我这边有同学送的,坐高铁就回去了,再见!”谭艺萱又扬了扬手,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这是老谭同志的亲闺女吗?”孟涛嘀咕着。骨灰不带走,遗物也不要,全程火化遗体没见她掉眼泪,还表现的特别好奇,最后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贺哲也是没看懂。现在的女孩子,思想超前,行为怪异,和他们之间不知隔着多少代沟。
算了,不想了,忙碌了一天,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