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哲带着副科长孟涛以及科员冯浩哲前往殡仪馆,为谭越声料理后事。考虑到陆诗涵是女同志,殡仪馆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贺哲便让她留在科室里。
孟涛和冯浩哲对料理后事倒是态度积极,毕竟死者为大,能出一份力也是积德行善之举。
他们三人到了殡仪馆门口,贺哲给谭越声的女儿谭艺萱拨去了电话,询问她的具体位置。
“我在冷藏间门口呢,你们快过来,我都急死了!”谭艺萱说话急促,话筒里传来一片嘈杂声。
“哦,好的好的。”贺哲几人不敢怠慢,小跑着一边打听冷藏间位置,一边四处找着谭艺萱。
远远地,他们就瞧见一群女人围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拉扯着,虽有两名工作人员在劝架,好像也拦不住。
“我爸尸骨未寒,你们怎么就这么薄情寡义!”姑娘呜呜地哭着,凄婉的模样让人看了愈发觉得楚楚可怜。
“好家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孟涛惊叹着,他啥时候见过这场面,“该不会是老谭同志的六个小老婆在这儿闹事吧?”
贺哲皱了皱眉头,快步走上前,“不要吵了!我是市政府办的工作人员贺哲,谁是谭市长的家属?”
“我是!”
“我是!”
“我才是!”
女人们蜂拥而上,将贺哲团团围住。
“我是他女儿!”刚才那个姑娘高喊着,然后一把豁开人群,奋力挤到贺哲面前,脸颊上还挂着泪珠,“我是谭艺萱,谭越声的亲闺女。”
旁边一个女人不甘示弱,嚷嚷道:“我和谭越声生也有孩子,一岁半了,名字叫谭佳萱。”
“我孩子叫谭美萱”另一个女人也急着表明关系。
……
贺哲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有点六神无主。原来坊间传谭越声有六个情妇七个娃是真的呀。只不过不是葫芦娃兄弟,而是葫芦娃姐妹。这个老谭啊,还挺讲究,孩子们的名字都是萱字辈的。
“好了,好了,说一说为什么事争吵?”贺哲用手压了压,试图镇住场面。
“我来说!”谭艺萱当仁不让,抓住贺哲的胳膊使劲晃了晃。
“凭什么呀,我们为什么不能先说?”女人们又吵了起来。
“让谭艺萱先说,她是老大嘛!”人群外的孟涛在一旁起哄,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身旁的冯浩哲则笑得捂住了嘴。
谭艺萱并不计较,估计也没反应过来,抢着说:“她们几个不要脸,说不给她们生活费,还有孩子的抚养费,就不让火化我爸的遗体。”
“是这样吗?”贺哲问。
“怎么,不应该吗?我们跟着谭越声这么多年,还给他生了孩子。现在他死了,我们找谁生活,找谁养孩子!”女人们情绪很激动。
贺哲听得脑仁疼,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可真不好处理啊,他犯起了嘀咕。
“我爸生前没少给你们钱吧?他的那些钱全花在你们这些妖精身上了。你们以为我和我妈不知道吗?哼!你们人人有一套房、一辆车,都是我爸买的。再看看我们家,就一套老破小的三居室。我妈这会儿还躺在医院呢,你们是想逼死我们呀!”
此刻,谭艺萱有了贺哲他们撑腰,立马像换了个人似的,嘴巴就像打机关枪般,“哒哒哒”地疯狂输出。
“我们不管那么多,今天必须给个交代!我们以后的生活费、孩子的抚养费,还有我们的青春损失费,都必须讲清楚,不然谭越声别想火化!”
女人们铁了心,有的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撒起泼来,打算就这么耗下去。
“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贺哲气不打一处来,用手逐一指着谭越声的这些小老婆们,斥责道,“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谭市长出了意外,你们不伤心、不难过,不想着怎么料理后事,反倒算计怎么再捞点好处,白瞎了谭市长往日对你们的好!你们还不如一个姑娘家懂事!”
“我们被谭越声蒙骗了,他玩弄感情,我们是无辜的受害者。”女人们争辩道。
“无辜?当初你们难道不知道谭市长有家庭?一个个心甘情愿去做小,拉领导下水。现在还好意思说自己无辜,还有没有点廉耻之心?谁给你们的自信!谁给你们的胆量!”贺哲越说越起劲,完全沉浸其中。
站在一旁的谭艺萱看得是目瞪口呆,贺哲替她把想说的话全说出来了。太解气了!太爽了!
“哼,你今天哪怕说破了天也没用!靠两三句话想唬住谁呀?”女人们可不吃这一套,“不答应我们的要求,就别想打发我们走!”
贺哲见女人们不为所动,脑子一转,提出了折中的办法,“要不这样吧,先火化,其他事再慢慢说!”
“不行,不能火化!火化了怎么做亲子鉴定?到时候,我们还找谁要钱去?”女人们一口回绝,也终于吐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原来她们几个串通一气来闹事,是担心谭越声火化后没了证据,以后无法证明她们生的孩子是谭越声的,那还怎么要孩子的抚养费?
贺哲恍然大悟。要说这几个女人吧,也是挺可怜的,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们当初不检点,自甘堕落,坐享其成。
最无辜的是谭越声的私生女们。当然谭艺萱也很无辜,或者说很倒霉,她爸给她留下这烂摊子,还让她背负社会舆论的压力。唉!这老谭确实是坑了这些孩子们。
“如果不火化,你们守着这具尸体能有钱花吗?你们打算在殡仪馆守几天?守一辈子吗?”贺哲反问道。
“这……”女人们无言以对。
“我再问你们,就算证明了孩子是谭越声的,难道是好事吗?难道让孩子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嘲笑是私生女?你们不替自己想,总该替孩子考虑吧?我要是你们,趁孩子年龄小,赶紧嫁个靠谱男人,坚决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
“这……”女人们再次陷入了迷茫。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