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烦嘛!”
细碎的交谈清楚传进书生和女人耳中,并且想必脸色变得惨白的两姐弟也听见了。
“走吧。”白衣书生不想惹事,淡淡的说道。
女人提着手中的宝剑,威吓意思不言而明,让所有原本想上前的居民畏惧的让出一条路来。
……
森林中,火光在黑暗中跳,围在火焰周围的人们刚刚结束了交谈,沉默于是成了唯一话题。
年轻的姐弟姓邓,姐姐叫邓雅如,弟弟叫邓鸿儒,爹娘在三天前被颐月楼的打手活活打死,姐弟两人仓惶躲避了两天仍是被抓住了。
颐月楼,经营赌场、青楼、驿站,挟带巨大财力掌控了邻近几个小城镇的经济,连太守也得看她们脸色,俨然成了统治者一样的地位,胡作非为、奸淫掳掠也没有人敢吭声。
“不要怪大家,反抗的下场太凄惨了。”邓雅和苦涩的安慰弟弟,但说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力。
不恨吗?怎么不恨?
父母被活活打死也没人相助,狼狈逃亡两天没有人愿意让她们进屋躲避,甚至连救了她们的恩公在居民眼中都成了“多事者”。
倔强的少年一脸不甘,但她没有开口反驳姐姐的话,只是替她铺好干草堆,并叫她好好歇息。
邓雅如毕竟是柔弱女子,两天逃亡的疲累让本想让弟弟先休息的她很快就昏睡过去。
等邓鸿儒确定她睡着后,才抬头看向救了她俩的恩人。
白衣书生明显是握有决定权的人,此时正面带微笑的张罗烤好的野味给仍戴着帷帽的女人食用;一身江湖打扮的女人总是沉默,几个时辰内她从未听到她开口,但她很小心的警戒着四周,就算有着薄纱遮掩,仍依稀可见艳丽的容颜……
“恩公……”邓鸿儒低唤。
“嗯?你姐姐睡了吗?那你先吃点东西吧。”白衣书生,也就是前些日子才受托下山救治疾病所苦民众的柳卓妍,轻声招呼。
“谢谢恩公……”随便吃了几口,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依旧面带温和笑容的柳卓妍。
“怎么了?”她的表现太明显了,柳卓妍关切的询问。
“恩公是江湖人吗?”紧张的问着,年轻的男孩有些无措。
“算一半吧……”柳卓妍淡道,“还有,在下叫柳卓妍,你叫我柳小姐就可以了,不用称呼恩公。”
就是啊,您可还没到要称作“公”的年纪啊!
封欣桐露出戏谑的笑容,眨着眼睛揶揄柳卓妍,那是只有两人才了解的小动作,柳卓妍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斯文的唇角出现苦笑。
“柳、柳小姐。”邓鸿儒非常听话的唤了声。
“她是封欣桐,我徒儿。”
“啊?”收女人当徒儿?
也幸亏封欣桐不会读心术,不然多少也会出手教训这个把她当成女人的小鬼。但就算不会读心术,也大概猜得出邓鸿儒的错愕是为了什么。
“哼!”轻哼一声,马上吓得邓鸿儒差点跳起来,她撕下一条免肉给苍羽吃。
“桐儿,别这样。”柳卓妍叮咛,“小兄弟,你刚刚想说什么?”她把话题导了回来。
对喔,她刚刚是想说——
“柳小姐……你们……可不可以帮帮我们……”她的声音在封欣桐的视线中逐渐变小,但还是死撑着吐出最后的话,“……打倒颐月楼!”
去!这小子找死!得寸进尺到爬起山来了?封欣桐差点跳脚。
“官府已经管不着了吗?”柳卓妍斟酌情势。
“师父!”封欣桐一反沉默的低叫,“我反对!”
那嗓音低柔媚人,但怎么也不像是姑娘家的声音,连隔壁卖猪的大婶的声音听起来都比她有女人味……那么,她一直以为是女人的这个人……是男人?
邓鸿儒傻眼。
“你的考虑是什么?”柳卓妍决定先听封欣桐的说法,毕竟她可没听过什么颐月楼,只好期望熟悉江湖资料已经能当情报供应站的封欣桐了。
“颐月楼跟这里的贪官狼狈为奸,有江湖势力,所谓天高皇帝远,在这里她们才是土霸王,而我们只有两个人,没必要为了救两个人杀到手软。”
“其她居民不管了吗?”柳卓妍又问。
“她们有必要救吗?只怕我们杀得辛辛苦苦,她们还去密报呢。”她冷哼,将双手无奈一摊,表示她根本不想搭理那些贪生怕死的居民。
“桐儿,她们只是不得已。”柳卓妍柔声安抚,知道她从心底厌恶那些贪生怕死之徒,但谁能要求寻常百姓能够无畏死的强出头,只为了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呢?
“要救,就只救这两个,多的我可不管。”封欣桐闷声道,因为她知道若她不强势点,柳卓妍真的会考虑平两人之力铲除颐月楼。
柳卓妍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思考眼前的问题——
要摆平颐月楼并不难,只要她想办法会同几大派或者是找当朝宰相的大哥处理都行,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迫切的救人反而成了最棘手的问题。
“桐儿,若只是我去救人呢?”她顺着封欣桐的意思问下去,双手交握搁置下颚,好整以遐的盯着封欣桐懊恼的表情。
真是愈活愈回去了,打从她现桐儿对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非常没防御力以后,这个跟她个性不合的表情就经常有机会出现在她脸上。
柳卓妍偷偷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