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瑎决定主动跟在那些人身后,只是自己目前打扮有些过于显眼。
于是他急中生智,假装自己是旁边路过病人,背对着人群慢慢前进,时不时停下来歇脚,假装正在看风景。
虽然符瑎演技拙劣,但医院里遇到病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大多数人没把他放在心上。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席温纶那儿,他说一句话,笑一声都有人暗自战战兢兢。
门卫一看到这等排场,鞠躬鞠得头都不抬。
符瑎遂成功地混了进去。
等那一串人乘电梯上楼,剩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厅内。
追到了这里,竟然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人搭话。
符瑎已对自己社交能力绝望,看来只得继续等候时机。
他看电梯在某一层楼停下,旋即按下那层楼按钮。
要是被发现,就说自己走错路,反正对方看在这身病号服上也不会太为难他。
他现在还是医院的病人,大不了就投诉。
电梯“叮”一声到达。
符瑎快步出门,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同样安静,医院行政部的工作人员们都紧闭着办公室门,只差写上“谢绝打扰”四个字。
又把席温纶弄丢了。
符瑎叹息,医院太绕,他也是头一回来这里,不迷路已是万幸。
他轻手轻脚地在此处开地图,方才发觉这里有道连廊,接着另一栋建筑。
符瑎在那处查找不会惹人注目角落猫猫祟祟地躲藏,他还没找到地点,对面遂传来一阵喧闹声。
人们谈笑着从一间办公室门涌出,席温纶仍被簇拥在中央,他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喜乐。
平日贴服西装此刻显得略有空档,似是短时间清减不少。
符瑎愣在原地,甚至忘记要把自己藏起来。
席温纶侧首,于是他们视线就这般猝不及防地相撞。
像两条本该毫不相干平行线,因为一个小巧合阴差阳错地撞在一起。
他知道他在看他。
他眼里也有他。
从正面去看,他肤色转为少见天光的青白色,颧骨瘦得比那时明显,眼袋亦然变重,眉骨本就深邃,泛浅紫眼眶,瞧不出一点儿活人的生气,宛若沉眠与木棺千年吸血爵士。
符瑎双唇微启,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去呼喊。
“席先生!”
席温纶亦没猜到他竟有勇气直接喊人,愣在原地片刻。
符瑎看到他后撤了一小步。
清醒在此时破裂,符瑎徒劳地往前伸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席温纶肯定生气了,毕竟自己误会他,还害得他没面子。
他们这样的大人物很看重这个。
席温纶凤眸漆黑,像深不见底的暗渊,光线投入随即被悉数吞没。
他深深地望向符瑎在地方,随后对他病号服与包裹的石膏视而不见,神情淡漠地转身离开。
脑中猝然炸开“嗡——”尖锐鸣声。
如果现在不说的话就没机会了吧。
符瑎抱着这样的感情,努力地说出“对不起”。
他听不见自己说话时使用音量,眼前只有席温纶抽身离去的背影。
然后四周的景象失去颜色,损伤的躯体体陡然被疲惫打败。
说出去就好了,以后他们再无联系。
符瑎摇晃着身躯,眼皮控制不住地下垂,闭阖又强行睁开。
好累……但是没关系,一切都结束了。
他挣扎着扶墙,最终还是无力地倒下,打着石膏手臂最先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