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咬着冰淇淋勺子,塑料勺柄在灯光下晃出碎钻般的星芒:“所以你真要学飞蛾撞琉璃壁?”
“嗯。”
南笙把脸埋进臂弯里,“当年的他,眼睛亮得能照见梁柱上的和玺彩画。”
“现在他眼里那些血丝”
何穗摘下起雾的眼镜擦拭,“红得能晕染出苏式彩画的晕色。中枢神经的痛觉记忆能持续二十年。”
“可他们现在夜里确实又震落了斗栱里二百年的香灰”
林小满声音渐弱。
唐果的珍珠美甲叩在陈逾明送的《营造法式》上:“这种旧情复燃”
她忽然卡住话头,指甲划过书页间斑驳的卯榫线稿,“就像把腐坏的榫头强行楔进新卯,明知楔钉会将断面撑出蛛网裂痕。”
书册在灯光中扬起细尘,三十八卷图样随她指尖起伏,化作流动的榫卯迷宫。
“事后涌上的愧疚是楔钉入木的钝痛,自我厌恶则沿着木纹皴裂——”
唐果猛地合上书卷,“不过是饮鸩解渴的勾当,用皮囊欢愉给灵魂扎杜冷丁。”
南笙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旧琴茧。
何穗掰开南笙紧攥的手,露出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痕:“重要的是将来——你该看他今天系衬衫纽扣的方式。”
手机相册划过野餐照,“第三颗纽扣的双环结,全京城只有你会这么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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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的薯片袋出细碎雪崩声:“许白莲朋友圈定位在明德国际”
“这是双变量微分方程。”
何穗突然用钢笔敲了敲苏雨烟留在桌面的演算纸,“当x轴是时间,y轴是真心——”
笔尖戳破纸面,墨迹在陈逾明三个字上晕染开,“每靠近许悦萱一次,他虎口旧疤的痛觉神经就多激活。”
“太和殿能扛八级地震,靠的不是梁柱无裂。”
唐果旋开口红,烂番茄色在灯光里洇开,“是工匠懂得把裂缝走成斗拱纹路。”
膏体在南笙掌心月牙痕轻点出心,“要不要赌他的临界值?”
南笙手里的松烟墨突然出幽咽。
“他替你调九霄环佩琴轸时,杏仁核活跃度下降o。”
何穗将温好的药酒推过去,琥珀色液体映着南笙衬衫纽扣特写,“但每系一次双环结”
枸杞突然沉入杯底,“前额叶皮层就会生成新的神经突触。”
林小满把冰淇淋勺咬得咔咔响:“就是说,当他教你调琴轸时,大脑里管恐惧的警报器会安静四成。”
她突然把手机屏怼到南笙眼前,“而每次系这个双环结,理性开关就会长出新枝桠。”
南笙握紧松烟墨的指节泛白,墨锭缺口处的金箔碎屑簌簌飘落。
去年暴雨夜陈逾明冲进琴室的画面突然清晰——
他湿透的衬衫第三颗纽扣松开着,露出锁骨处淡褐的旧疤,手里却死死护着要送她的《营造法式》批注本。
“吴妈要是不喊那声‘陈少爷’,你当那晚止于唇瓣三寸?”
唐果突然扳过她肩膀,“虞山派训条第一条是什么?”
她甲尖点着南笙心口,“‘弦断可续,音绝难再’——你舍得让你的陈公子余生都活成个修复失败的唐三彩?”
“现在条朋友圈,配文‘导师说琴道如营造’,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林小满突然把冰杨枝甘露贴在南笙手背,“记得露出半截紫檀玉簪——”
她突然压低嗓音,“要像他修复的宋代鸱吻残件,残缺得恰到好处。”
南笙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时,林小满正舀起最后一勺杨枝甘露。
屏幕上“谢烬夜”三个字跳动的频率,让何穗的养生壶突然出急促的“嘀嘀”声。
“这谢二少属夜猫子的?上回凌晨一点让笙笙去金澜接人”
她突然踹了踹唐果的懒人沙,“陈学长醉得按着笙笙脉搏喊‘澹园的飞檐要留七分收势’——这回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开免提!”
唐果对着镜子卸珍珠耳钉,冷光扫过震动的手机,“让这浪荡子听听咱们o宿舍的暴雨梨花针——”
她突然将化妆棉砸在《营造法式》上,“七月前,陈逾明就是醉死在测距仪堆里,你也得给我绷住了!”
南笙指尖悬在接听键上,锁屏映出谢烬夜新消息:“南小姐,逾明在金澜,抱着测距仪喊你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