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怀瑾躬身时,腰间玉珏纹丝未动:“蒋小姐指认紫嫣公主下药,致其与贺世子行止逾矩。”字句如大理寺卷宗般冷硬精准。
“你!”楚澜祺广袖翻飞,镶宝护甲划过蒋圆圆面颊,“本宫待你亲如姊妹,你竟污蔑本宫!”
说完,一巴掌甩了过去。清脆掌掴声惊飞檐下寒鸦。
蒋圆圆踉跄扶住蟠龙柱,耳畔传来公主压低的切齿声:“真当迷药之事查不出源头?”
血色自蒋圆圆脸上褪尽,喉间忽被腥甜堵住。
正要瘫软,殿外传来金甲碰撞之声:“公主慎言!”
谢钧钰玄铁轻甲未卸,单膝点地时护腕与青砖相撞铮鸣:“参见陛下。蒋姑娘是否构陷,请旨彻查便知。”
“表哥!”蒋圆圆泪如断珠。这声哽咽惊得皇帝挑眉:“谢爱卿为何擅离职守?”
青年耳尖泛红:“臣今日休沐。。。特来送马。”
帝后相视莞尔。
皇后捻着迦南香珠笑道:“陛下莫为难孩子,他与桑家姑娘好事将近了。”
“母后!”楚澜祺突然尖声打断,“此事关乎皇室清誉,岂能任他们胡诌!”
“够了!”皇帝袍袖一挥,震落案上龙泉青瓷盏,“贺麟!”
武宁侯慌忙叩首:“犬子虽顽劣,断不敢在御前放肆。”
皇帝转动着玉扳指,目光扫过下首跪着的武宁侯:“既闹得人尽皆知,男未婚女未嫁,令郎与蒋姑娘择日完婚便是。”
“陛下!”
三声惊呼叠在一起。
贺麟垂首不语,贺胤捷与蒋圆圆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两人互相瞪着像乌眼鸡似的。
谢钧钰方才进殿时带起一阵穿堂风,蒋圆圆眼睛倏地亮了。
她可是靖远侯嫡女、卫国公侄女,何况眼下还有表哥和白公子做靠山,便是公主也不能这般折辱人!
既然跟楚澜祺撕破了脸,方才挨的那巴掌还火辣辣疼着,索性鱼死网破。
“紫嫣公主设宴那日,“蒋圆圆“咚“地跪在御前,金砖地冷得她膝盖发颤,“臣女不过饮了三杯酒便神志昏聩。自幼熟读《女则》《女训》,若非遭人下药,怎会如此不堪!”她哽咽着说不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求陛下娘娘明察!”
谢钧钰适时撩袍跪地:“求圣上还表妹清白,全靖远侯府颜面。”
楚澜祺指甲掐进掌心。
这蠢货竟敢反咬一口!明明是蒋圆圆哭着求她帮忙除掉桑知漪,怎料这贱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区区四品官之女,捏死便捏死了,谁能想到引得一身骚!
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筵席是她办的,酒水是她备的,真要追查起来。。。。。。
“荒唐!”皇后突然拍案,金镶玉护甲磕在紫檀桌上发出脆响,“紫嫣最是温良,岂容你攀诬!”
蒋圆圆猛地抬头,正撞见楚澜祺嘴角来不及收起的冷笑。
殿内烛火煌煌,照得公主鬓边九凤衔珠步摇流光溢彩,却比不过她眼底淬毒的得意。
“娘娘!”蒋圆圆膝行两步,绣金裙裾在地上拖出蜿蜒痕迹,“那药本是下给……”
“够了。”皇帝突然出声。
老太监立即捧上参茶,青瓷盏盖轻擦的声响让蒋圆圆打了个寒颤。
高位上,帝后交换了个眼神。楚澜祺煞白的脸色,绞得快变形的绢帕,还有谢钧钰状似恭谨却暗藏锋芒的姿态——皇家颜面终究比真相要紧。
“好孩子快起来。”皇后给嬷嬷使眼色,“秋夜地气重,仔细伤了身子。”
两个粗使宫女架着蒋圆圆起身,她挣扎着还要说话,忽觉腕间剧痛——谢钧钰不知何时站到身侧,修长手指正扣在她脉门上。
“表妹慎言。”他笑得温柔,手上力道却加重三分,“贺世子虽顽劣,终究是长公主独子。”
蒋圆圆如坠冰窟。
这个自幼护着她的表哥,此刻眼底竟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他恨她!
“我不要娶这疯妇!”贺胤捷突然扯开衣领,三道血淋淋的抓痕从脖颈延伸到锁骨,“母亲若知道我娶个母夜叉,非掀了侯府屋顶不可!”
提到嘉庆长公主,帝后脸色微变。
那位跋扈长姐上月才因贡品分配不公,当众摔了尚宫局的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