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望了一眼乔婉眠紧闭的门扉,门後依然安安静静。
看来只有等他彻底走远,才会再响起说话声。
唉。
若主子开了窍,他们这些亲信也就能跟着沾光了。
敛剑那厮另当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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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眠屋中,桑耳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药瓶:“眠眠,我大概是悟了。”
“什麽?”乔婉眠从柜中抱出一只软枕,走到里间为二人收拾床榻,“你要出家?”
桑耳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语气认真:“我猜,主子对你存了心思。”
“嗯?”
乔婉眠停下动作,怀疑自己听错了。
桑耳正色道:“破例留你,把乌篷船给你——那可是先夫人的遗物,他从不让人碰。还特意让刃刀送药,够明显了。”
乔婉眠一怔,小船竟是萧越生母留下的?
她也自幼失了娘亲,深知娘亲留下的一针一线有多宝贵,便道:“那这船不能再用了,你看我明日去给大人赔罪可行吗……”
“先别管船的事,”桑耳打断她,“我在跟你分析终身大事呢。”
乔婉眠也好奇萧越对她到底有没有什麽奇怪的心思,抿了抿唇老实坐下。
桑耳接着说:“他救了你们全家,提拔你父兄,帮你们经营演武场,把你护在无归院,犯错也不罚你,还为你吃醋丶替你出头,给你送药。若不是对你有意,还能是什麽?”
桑耳每说一句,乔婉眠的脸就热一分,将她挂在树上,就是一颗熟透的小海棠果。
好像……还真是!
若非桑耳将事实一桩桩一件件的摆出来,她当真看不出萧越对她情根深种。
那人还总拿一张冷脸对着她,藏得也太深了。
可这太可怕了!
如果萧越真有那种心思,她岂不是离梦里前世的悲剧更近了?
桑耳走到乔婉眠身边,发现乔婉眠虽然脸蛋通红,但眼神中只有纯粹的恐惧和疑惑,不见半分少女的娇羞媚态。
她试探着问:“你可愿侍奉主子?”
乔婉眠一双桃花眼眼瞬间睁大,“你你你,快敲三下桌子。”千万不要被神仙听见,收回去!
桑耳照做後,拉着乔婉眠一起在榻边坐下,温柔道:“眠眠,你懂什麽是喜欢吗?”
乔婉眠逞强道:“我自然懂,就才子佳人相遇什麽什麽的。”
“话本子?看过几本?”
乔婉眠骄傲,“三四本呢。”
那可都是她冒着巨大风险偷偷攒钱买下的宝贝。
哎,也不知它们都如何了,有没有落灰。
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它们一面……
思及此,乔婉眠神色黯淡下去,却听桑耳当头棒喝。
“我懂了。”桑耳怜惜地看着乔婉眠,“你就是吃了没墨水的亏。”
乔婉眠茫然擡眸:“?”
她是没正经上过私塾,不过前两年拜了邻家的秀才夫人为师,学得虽是吃力了些,但若睁只眼闭只眼的话,还是勉强能够得上“知书达理”四个字的。
桑耳眼珠一转,撇下乔婉眠径自出门,片刻後抱着一摞书册回来,“砰”一声丢到八仙桌上,招呼道:“快来,学完这些你必有大成!”
乔婉眠心里乱得很,哪有闲情学什麽经史子集,闻言慢吞吞起身往外间挪,“我看这就不必了吧……”
她不情愿地将目光移到小山似的书册上,陡然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