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准备了数百辆独轮小推车,四川这里的人叫“鸡公车”,一车能推两三百斤。
但用于推火药包,一车推二十斤火药包就够了,所以等于是空车。
义军是这样干的,每个药包,是用油纸做内包,牛皮纸做外包,包内按十斤火药,十斤破铜烂铁和碎石块的比例,装上七寸长的引线。
用麻绳把药包五花大绑缠紧,再用蓑草绳子牢牢地固定在鸡公车上,就只等使用了。
另外,因为行军,没时间准备足够的火箭,现有只够一波的火箭,就多准备弓箭和硬弩。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天色有点儿蒙蒙亮了。
这时,黎明前特别黑暗,偏遇天上起了云层,连星星都没有一粒,天黑得只看得山形树影,隔三五步都认不出人。
特别是即将爆发大战的前夕,在这个人们正睡得特别沉的时候,似乎狗都睡着了,就连阵阵晨风吹过,都是轻飘飘的没一点儿风声,真正的万籁俱寂!
张献忠规定,开始行动时,不用响箭发号,只是第一辆鸡公车的引火线比别的鸡公车长半寸,以看见第一辆鸡公车划火柴点火为号。
看见了的,就立即紧跟着都点上,等到包围圈的另一面全部都点上火,还要不到燃完半寸引火线的时间,就会全都点上了。
就在东方有了一线微微的鱼肚白,但黑暗比刚才还好不了多少的时刻,能看得到营帐了,七八步内能认出人了,张献忠、景大山等中军的人所在的包围圈南面,第一辆鸡公车点燃了引火线。
就在第一辆鸡公车还在划火柴时,其他的鸡公车都在划火柴点火了。
因看见火光远比风快,所以,简直就是后脚跟前脚那么一瞬间,全部鸡公车都点燃了引线。
但引线有七寸长,把鸡公车推向军营,还燃不拢火药包,于是推车的将领们就等引线燃上一小片刻,这才纷纷推着车,运起轻功,把车推到立营帐十来丈远时,都再次提气运功,用内功把鸡公车飞一样推向军营!
有部分鸡公车被推得太猛劲儿了,就飞成了弧线,腾空前行的!
更有部分鸡公车,还越过营帐顶,落到第二排、第三排营帐里去了!
鸡公车一推出去,将领们纷纷用轻功归队,接下去就是弓弩手准备着发射了。
土玩意儿,不可能像现代手雷,说七秒就七秒,所以七寸引火线点燃,开头等一会儿,推车半里多路,再飞速推向或摔向军营,一般都还燃不拢火药包,也更不可能都一齐爆炸。
将领们推了车回到队形里后,还没有药包爆炸。
自然,军营里的人,也都还没睡醒,还没人穿衣起床,岗哨也大都在打磕睡。
有的岗哨被“嗤嗤”声惊醒了,但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看得见火花在喷射,等明白过来这是火药了,又不敢再上前了,反而趴在地上躲爆炸。
也就这么一会儿,药包上的引火线,就大致都要燃完了,天也略微比刚才亮了一丁点儿了。
就听“轰隆隆隆趴啦啦啦”的连串爆响起,伴随着火光四起,偌大个军营,四周的营帐,有的是边上,有的在里面一点,最远的在第三排帐篷里面,全面开花一顿好炸!
紧接着,还有此期彼伏的爆炸声响起,一时间,惨叫声,惊叫声,喝斥声四起!
爆炸声还有没完全停止,军营的四周,密密麻麻的火箭射向军营,射着人,人倒地起火,射着帐篷,帐篷起火!
本来爆炸就引起了火情,这时军营的周边的两三排营帐,纷纷燃起了火!
药包开始爆炸和营帐中箭起火,整个时间,也就埋头喝几大口温水吞下去的那么一瞬间。
但官军的将领们,反应也真是快。
他们自然没有睡在靠边的帐篷里,他们一被惊醒,立即边穿衣服边叫唤:“快,快,有人袭营,赶快穿衣服抄家伙抵抗!”
郑崇俭本人和都司级将领,营帐虽然离四周还远,但巨大的连串爆炸声,还是把他们惊醒了,也都赶紧边穿衣服边传令:“莫要慌张,赶紧穿衣整队迎敌!”
不消说,天还没亮就突发连串爆炸,郑崇俭不可能想得到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但军人的直觉告诉郑崇俭:被偷袭了!
所以,此刻不是分析原因的时候,而是必须立即组织抵抗!
军营四周,火箭射完后,其他弓箭硬弩都没有接着发射,直等到官军纷纷挥舞着刀枪冲出营帐了后,箭弩这才从四周蝗虫一般射向不断冲出来的官军!
义军射箭,绝不会按波次射,只要官军在往外冲,箭弩就会雨点般射过来!
这样,官军往外冲了一阵,要是按波次算,恐怕有四五波了吧,后面的将领见到前面冲出去多少,就被射杀掉多少!
眨眼之间,就尸横遍地了,靠前的将领们这才忙着下令停止往外冲杀!
官军冲杀一停,义军这边弓弩也就停下了。
然后,弓弩手退后,去收拾弓箭,再换上双头叉。
将校们就飞身上前,再借力腾空,下饺子似地纷纷落身到官军群里去“中心开花”,军士们则呐喊着挥动双头叉冲向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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