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先生怒道:“花无缺你莫忘记,见我如见师,你敢不听我的话!”
花无缺叹道:“先生无论吩咐什么,弟子无不照办,只有此事,却万万不能从命。”
铜先生忽然大喝道:“你不杀他,只怕并非为了要守诺言,只怕还另有原因,是么?”
花无缺心里又是一震,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不杀小鱼儿,到底是完全为了要守诺言,还是另有原因。
方才小鱼儿无助地躺在他怀里,他心里竟忽然泛起一阵难言的滋味。他瞧着小鱼儿的脸,忽然觉得这不是他的仇人,而是已相交多年的亲密朋友。
他手臂上感觉到小鱼儿微弱的呼吸,又觉得这不是他要杀的人,而是他本应全力保护的人。
直到小鱼儿跌到地上,这份奇异的感觉,还留在他心里,再瞧见小鱼儿那充满信心的笑容,他现在又怎能动手?
花无缺长长叹了口气,他自己心里,却丝毫不觉和小鱼儿有何仇恨,他自己也说不出这种奇异的感觉,是在什么时候产生的。
这份感觉,像是久久以前便已隐藏在他心底,只不过等到小鱼儿的肌肤触及他的肌肤时,才被引发。
他瞧着小鱼儿,心里喃喃自语:“江小鱼,江小鱼,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的可是和我一样?”
小鱼儿也在凝注着他,心里的确也在沉思。
铜先生自树梢瞧下来,瞧见这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冷漠的目光,又变得比火还炽热,厉声道:“花无缺,莫要再等三个月了!现在就动手吧!”
小鱼儿突然仰首狂笑道:“为什么不能再等三个月?你怕三个月后,他更不会动手了吗?”
铜先生嘶声道:“我怕什么!你两人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你们的命中已注定,必有一个人要死在另一人的手上!”
小鱼儿大吼道:“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何还要逼他?你若想我现在就死,就自己动手吧你自己为何不敢动手?”
铜先生像是被人一刀刺在心上,长啸着一掠而下。
高深莫测
花无缺面上变了颜色,只道他将向小鱼儿下手,谁知他竟长啸着扑入树林,举手一掌,将一棵树生生震断。
只见他身形盘旋飞舞,双掌连环拍出,片刻之间,山坡上一片树木,已被他击断了七八株之多,连着枝叶倒下,发出一片震耳的声响。
小鱼儿瞧见这等惊人的掌力,也不禁为之咂舌。
他知道这铜先生的武功,若要杀他,实是易如反掌。他也知道这铜先生对他实已恨到极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但铜先生竟偏偏不肯自己动手,宁可拿这些木头来出气。
这究竟是为的什么?岂非令人难解!
心念闪动间,铜先生已掠到花无缺面前,厉声道:“你定要等到三个月后才肯杀他,是么?”
花无缺深深吸了口气,道:“是!”
铜先生忽然狂笑起来,道:“你既重信义,我身为前辈,怎能令你为难?你要等三个月,我就让你等三个月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