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烛火噼啪爆开一粒灯花,郑灵萱的话像淬了冰的剑,划破紧绷的空气。
顾修然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坠——那是方才她塞来的神兽鳞片,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他望着她束的银簪在烛下泛冷光,喉结动了动:"你带的人太少。"
"李元霸的铁掌能开碑,韩立的机关术破过七重楼。"郑灵萱指尖划过阵图上的枯井标记,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紫儿记性比罗盘还准,够了。"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些,"你守正面,我更安心。"
帐角突然传来动静,清风掀帘而入,带被夜风吹得乱飘:"我跟你们去破阵!"少年腰间的短刃撞在桌角,出清响。
他昨晚替伤员止血时染的血渍还在袖口,此刻攥着拳,指节白,"我能探路,能"
"不行。"郑灵萱截断他的话,伸手按住他肩膀。
少年的肩骨硌得她掌心生疼,像压着把未开锋的剑,"营里还有二十个伤员,林婉儿的药箱在你这儿。"她屈指弹了弹他腰间的药囊,"等我们掀了阵眼,血瞳的人会像没头苍蝇——那时你要带他们杀出来。"
清风张了张嘴,最终垂下眼,指尖捏住药囊上的流苏:"知道了。"声音闷得像敲在棉絮上。
紫儿突然"呀"了一声,怀里的破阵图纸哗啦散了半桌。
她蹲下身捡纸,尾的珊瑚珠蹭过地面,突然定住:"少了"她捏着半张残图,指甲在纸边掐出月牙印,"最关键的阵枢方位没了!
陈老怪说过,血祭阵的活眼会变,得看星位对"
"我见过类似的!"紫儿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被火把点着,"上个月在张翠花的村子!
她祠堂后墙的壁画,刻着北斗七星连阵图——"她拽住郑灵萱的袖子,"和陈老怪说的星位对应!"
郑灵萱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抓起桌上的短刀往靴筒里一插,间银簪被她随手拔下别进紫儿里:"李元霸,备马。
韩立带机关箱,走夜路别碰草窠——血瞳的蛇毒还没清。"
马蹄声撞碎夜雾时,张翠花正蹲在祠堂前添灯油。
她听见动静抬头,粗布裙角沾着灶灰,见是郑灵萱,慌忙起身:"灵萱姐!
可是要借祠堂?"
"借壁画。"郑灵萱按住她欲行礼的手,"紫儿说你后墙刻着星图?"
张翠花的脸在月光下泛红:"那是我爷爷刻的,他说从前有个游方道士说这村子沾着星气"她举着灯笼往墙边走,灯影晃过青石板,"就这儿!"
月光漫过墙面,二十八个星位在石砖上泛着幽光,正中央北斗七星的连线,与紫儿手里的残图严丝合缝。
韩立的指尖微微抖,从机关箱里摸出炭笔临摹:"连变枢的位置都标着"
"灵萱姐看!"紫儿突然指着天枢星位,"这里有个小凹痕——"她掏出陈老怪给的铜哨,轻轻一按,哨尖正好嵌进凹痕,"是阵枢的钥匙孔!"
祠堂外突然传来马嘶。
李元霸的铁掌按在刀柄上,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有马蹄声,三匹。"
郑灵萱反手抽出软剑,剑鞘撞在墙上出闷响。
待看清来者是顾修然,她松了手,剑穗垂下来扫过地面:"不是让你守正面?"
顾修然翻身下马,衣襟上沾着血点。
他抬手抹了把脸,月光下能看见嘴角的青肿:"朱大富的杂牌军被柳青云砍了排头,剩下的跑了。"他递来个布包,"顺道截了他们的粮草。"
话音未落,祠堂里传来紫儿的欢呼:"全了!"她举着拼好的图纸,间的银簪闪着光,"现在能破阵了!"
韩立接过图纸,借着月光逐行查看。
他的手指停在天璇星位,眉峰慢慢拧成结。
郑灵萱凑过去,见他指腹摩挲着一处模糊的刻痕,像是被刻意磨掉的——
"要破阵"韩立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抬眼时眼底有暗潮翻涌,"得看这里。"韩立的指尖在天璇星位的刻痕上反复摩挲,喉结动了动:"要破阵,必须同时切断四角的灵脉节点。"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碎了夜雾里的月光。
郑灵萱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盯着阵图上四个用朱砂点出的标记——正北玄冰潭、正东青枫崖、正南赤焰峰、正西寒铁谷,正是血瞳教布下的四象锁灵阵的死穴。"为什么?"她问得直接,同时已经在心里盘算起各人的长处。
"陈老怪给的残图缺了这部分,但张翠花祠堂的星图补全了。"韩立翻开机关箱,取出半块青铜齿轮卡在图纸边缘,"四象阵以灵脉为引,切断四角相当于抽走阵眼的气血。"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冷光,"但必须同时动手,差半刻钟,阵眼就会自动修复。"
帐外突然传来李元霸的闷笑:"那还等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