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手里抱着的水,发不出声响,却又闷闷摇晃,这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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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半。
十二月的冬天,天寒地冻,学校宿舍慢慢苏醒,柜椅瓢盆水声脚步声以及刺耳的起床广播铃叮叮砰砰混在一起。
宿舍顶灯被另一个室友打开。
春好蹙眉,翻个身,蒙着被子又睡了。
“好好,起床。”黄诗吟下床的时候喊了她一句,端上盆子去洗漱了。
三分钟后回来,春好的被子还鼓着。
她踩上爬梯拉开她蚊帐摇人:“起啦!别又睡过去了!”
春好求饶:“起了起了……别摇了。”
黄诗吟这才收手,从她梯子上下来:“你快一点,不然许驰送过早*进来我们都没时间吃。”
“嗯……”
她声音气游若丝,像下一秒又要倒下去,黄诗吟:“快、起、床!”
春好终于一激灵地清醒,顶着鸡窝头下了床。
洗漱几分钟搞定,她打理好头发,穿上冬季校服,两人拎上书包出门。
外面天还没亮。
住校生们跟小萝卜头一样往前挪动,学校石板路的黄色路灯凝结在墨蓝色的天空里。
冬风哨子一样刮着,春好埋头艰难步行,黄诗吟则抱着她胳膊,两人顶着风走去教学楼。
距她来武汉上高中已经过去了半年。
五个月前,她拿着秦在水的推荐信走进华师一,那时候还在放暑假,学校问她怎么不在网上填志愿,再晚一点就过时间了。
春好目光期盼:“我不知道怎么弄那个。我只有信。”
招生办老师看见秦在水的签章以及扶贫办的声明,她成绩本来就过线,又有秦在水以北大副教授的身份亲笔写的推荐信。
学校给她补了志愿,这才顺利入学。
而黄诗吟和许驰,他们本来父母就安排好了,进入华师一也不奇怪。
黄诗吟和春好在一个班,许驰则在另一栋楼的国际班。
开学报到那天黄诗吟看见她,差点尖叫出声。
她摸摸春好那头可爱的短发,嗷呜一声抱住她:“好好我不是在做梦吧!你能继续读书了?”
春好点头,笑:“对!能继续念书了。”
黄诗吟在她耳边悄悄说:“看来你的那个他还是很给力的!”
“……”春好心里一咚,嘴角弯起几分,但又很快消散。
那一年玛雅人预言2012年12月21日世界毁灭,春好不关心这个,她仍经常写信,可署上“秦在水收”四个字后,她又没勇气寄走。
她甚至想,如果世界真毁灭也没关系,这样,就绝不是她固执逃避,也不是她太过渺小……
只是他们时机未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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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天慢慢亮了。
春好和黄诗吟一块跑进教室,班上走读生已经到了,正在聊天或者赶作业。
她们没去食堂,许驰每周五都会从外面给她们带早餐进来。
黄诗吟揉揉冻僵的脸,往前座瞅一道,春好正低头拨弄着她的mp3。
“你还在修啊?”黄诗吟说,“都进水了,里面肯定烧坏了。”
春好坚持:“我先试着修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