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这其实算得上明知故问了,他记得崔琰师从郑玄,崔琰此行的目的地不言而喻,必然和他一样是北海郡。
他问出这句话,就是为了崔琰拉近关系,最好能一同上路,未来一个多月可以在崔琰身上多多刷名士值。
果不其然,当崔琰听说裴澈也是要去北海郡向郑玄求学,惊喜非常,主动邀请裴澈和他一起上路。
裴澈自然无不应允。
崔琰出身清河崔氏,也是世家出身,随行队伍并不比裴澈的六十人队伍规模小,甚至因为不需考虑颠簸与否,全都用的马车。
裴澈和崔琰一起商量后,干脆两个车队合并为一个车队,吃住皆是一起。
裴澈也上了崔琰的马车,方便一起探讨学问,讨论天下大势。
“明渊当真风雅,即便旅途辛苦也抚琴不辍。这一路上琴音相伴,倒不觉得枯燥乏味,倒是享尽山水之趣。”
离开洛阳已经十多日了,崔琰见裴澈每日雷打不动地抚琴一曲,不由得称赞道。
明渊是裴澈的表字,本来他离及冠尚早,但是因为表现得天赋过人,父亲裴茂便不以常人对待,早早地给裴澈取了表字,方便他以后结交名人雅士。
崔琰今年已经二十九岁,在这个年代甚至能当裴澈的父亲,但这十几天来佩服于裴澈的学识,竟然愿意平辈相交。
裴澈但笑不语,心中的苦楚实在不足与外人道也。
他每日抚琴不辍,实在是因为名士值难得,为了支付每天抵御天道所花费的十点名士值,不得不每日做日常任务。
除了抚琴,日常任务还包括书法、绘画、骑射等等,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才堪堪保证一天性命无忧。
结果就是,即使在赶路,裴澈这一路上就没有一刻闲着,不是在做日常任务,就是和崔琰从天下大势聊到经史子集。名士值刷的虽然不多,崔琰的好感度算是刷满了。
崔琰觉得裴澈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博闻强识,但仍能不骄不躁,勤学不辍,实在难得,未来不可限量。
“你我此行一同拜师郑君,以明渊的资质,必能大放异彩。”崔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露期待,“自仲尼之后,郑君乃儒家第一人,若能得郑君指点一二,何其幸哉。”
“我听闻自从郑君在北海隐居讲学,门下弟子超千人。能听得郑君授课已是不易,咱们还是加快车程,尽早赶到北海,或许还能抢个好位置。”裴澈笑道。
“明渊说的是,这几日与明渊谈经论道,深感我现在学识不足,为兄虚长几岁,却学识浅薄,实在惭愧。”崔琰苦笑道。
这话说得裴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从出生开始便通过系统研习诗书,又有前世记忆打基础,这才能和这个时代的名士同席论道,真正该惭愧的应该是他。
就在裴澈和崔琰乘车行驶在官道上,前往北海郡求学时,一位隐居于阳翟的少年也离开了故土,北上前往冀州。
少年身着一袭朴素的青色长袍,腰间一把长剑和酒葫芦,带着三分醉意,晃晃悠悠地骑着一匹瘦马,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醉酒士子,不值得多加留意。
但若是忽略那些身外之物,单看这个少年本身。便能发现少年面容清俊,眸中一片清明不见一丝醉意,顾盼间神采飞扬,绝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气度。
少年从腰间解下酒葫芦,往口中又灌了一口酒,纵使马背颠簸,也没让一滴酒液洒出。
慢悠悠行走在官道上,少年心中回想前几日收到的书信。
[文若信中说韩文节邀请他前往冀州避难,算时间应该快到了。不过冀州人口稠密,非常富饶。如今袁本初那几万兵马全靠冀州供养,必然不甘于将身家性命都交给韩文节。之前听文若所言,韩文节懦弱且不能决断,恐怕无法保住冀州。文若此时前往冀州,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少年摇了摇头,心知此时提醒好友已经来不及,索性不再想这件事。
[虽然去冀州避难不成,但也可以借此机会看看那四世三公的袁本初是何许人物,是否为我要找的那个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之人?]
想到这里,少年口中呼哨一声,身下瘦马随即加快步伐,向着冀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