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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林思远再临平安（第1页）

春末夏初，细雨霏霏。林思远再次踏上了前往平安县城的官道。上次离去时，他带着满腹疑虑和一丝不安，此番重访，心情却复杂了许多。京城的朝堂激辩，弘平帝李煜的最终决断，以及自己肩负的探察与招揽的重任，都让此行意义非凡。他知道，这次他不再是单纯的钦差，更像是皇帝的耳目，要深入洞察秦朗这颗“异数”的真正面貌。

马车缓缓驶入平安县城，林思远掀开车帘，目光所及之处，却让他感到了一股更为显着的变化。上次来时，县城已是欣欣向荣，但这次，那种繁荣中似乎又增添了一丝底蕴与活力。街道更加整洁宽敞，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来往的百姓面色红润，步履轻快，眼中少了往日的麻木与困苦，多了几分满足与自信。就连县城外的田地，也规划得井井有条，绿意盎然。

“这……似乎比上次更加兴盛了。”林思远心中暗自惊叹，这短短时日，平安县城竟能有如此蜕变。

抵达县衙，赵秉文早已在门口等候。林思远下车后，现赵秉文的面貌也有了显着的变化。他不再是上次见面时那种焦头烂额、困顿压抑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与内敛，甚至眼中隐约透露出几分释然。

“林大人远道而来，秉文恭迎！”赵秉文上前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却不失从容。

林思远上下打量着赵秉文，心中疑惑更甚：“赵大人气色甚好，看来在平安县城过得颇为顺心。”

赵秉文苦笑一声：“让林大人见笑了。起初确实步履维艰，但如今……秉文对平安县城，也算有了几分心得。”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真诚，“林大人此番前来，是否为秦先生之事？”

林思远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深意：“正是。京中对此事甚为关注，陛下特命我再来细察。今夜可否与赵大人秉烛夜谈？”

“求之不得！”赵秉文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他知道，林思远是唯一能真正理解他心中困惑与转变的人。

夜幕降临，县衙书房内，烛火摇曳。赵秉文屏退左右，亲自为林思远奉茶。

“林大人，您上次走后，秉文可谓是尝尽了苦头。”赵秉文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回忆的苦涩，“我试图按部就班，恢复旧制，却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百姓怨声载道，公营作坊停摆，县衙入不敷出。甚至连衙役们都开始懈怠，认为我在倒行逆施。”

他叹了口气：“秉文这才意识到，秦先生所创立的这套体系，已非旧法所能轻易撼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的福祉。百姓信赖他，因为他真的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而不是停留在空洞的律法条文上。”

林思远静静听着，没有插话，他知道赵秉文的转变，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直到……直到前些日子，县城生了一桩乌金失窃案。”赵秉文的面色变得复杂，“秉文按律审理，证据看似确凿，嫌犯李二狗也已招供，我便判了他杖责流放。然而，李二狗的老母哭诉冤情，不惜拖着重伤的儿子，向秦先生求助。”

他将案件的始末，以及自己的判断失误，和盘托出。当讲到秦朗如何凭寥寥线索，便抽丝剥茧，缜密推理，最终还原真相，洗清李二狗冤屈时，赵秉文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撼与敬佩。

“林大人，您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赵秉文激动地挥了挥手，“秦先生没有一丝责备，没有半点居高临下，他甚至帮我维护了县令的颜面，只是用他那洞悉一切的智慧，指出了我断案的疏漏和武断。他告诉我，为官者，当心怀仁慈，明察秋毫，不能仅凭表象和片面之词就轻易定罪。那一刻，秉文如醍醐灌顶，方知自己离一个真正的父母官，还有多远的距离。”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要将心中的郁结一并消散：“那次之后，秉文彻底想明白了。秦先生并非要与朝廷作对，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去帮助百姓。他所行之法，虽不合旧例，但效果却立竿见影，深入人心。他所图的，是民之安乐，国之富强。”

“秉文甚至现，秦先生在县中推行的许多政策，虽然初期闻所未闻，但细细思量，却精妙绝伦。比如他推行的公营作坊，不仅解决了县衙财政，更吸纳了大量劳动力，让百姓有工可做，有钱可赚。他严惩豪强劣绅，却又引导他们投资实业，使得县中商贸流通，一片繁荣。这种驭民之术，济世之才，秉文平生未见！”

赵秉文的眼神中，已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抵触和不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内心的敬服与学习的渴望。他将自己如何从抵触、不解，到尝试接受、虚心请教，再到如今的由衷敬佩、甘心辅佐，一一道来。他甚至提及了秦朗不求功名利禄的淡泊，以及他偶尔流露出的，对大晋天下苍生的深切忧虑和济世抱负。

“林大人，您在京城，可能无法想象，秦先生的手段有多么高明，他的目光又多么长远！”赵秉文激动起来，“他似乎能预见未来，对很多事情都有着乎常人的预判。而且，他所传授给平安卫的练兵之法，更是匪夷所思。短短时日，平安卫的将士们，体魄强健得令人咋舌，战力更是突飞猛进。秉文亲眼见到，他们出拳带风，气力悠长，寻常的士卒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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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远听到此处，眼中精光一闪。他知道，这定然是秦朗参悟了古籍中的吐纳之法，并将其融入了训练。这与他离开时，秦朗所表现出的强大实力不谋而合。

“赵大人，你的意思是，平安卫的实力，已非寻常军队可比？”林思远追问道。

赵秉文重重点头：“非但如此，秉文甚至觉得，即便京城来的禁军精锐，若无万全准备，恐也难以轻易撼动平安卫！”他看向林思远，眼中带着恳切，“林大人，京城那些大人只看到秦先生‘架空县令’、‘私训兵马’，便喊打喊杀。但他们根本不知道，秦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他真的是一位心怀天下的奇人！若朝廷能不拘一格，善加利用，秦先生必能成为大晋的中流砥柱！”

赵秉文的这一番肺腑之言，让林思远心中的疑团彻底消散。他亲耳听到一位朝廷命官，从最初的抵触到彻底的心悦诚服，这无疑比任何报告都更有说服力。他更加确信，秦朗并非草莽枭雄，而是真正的经世之才。

“秉文明白了。”林思远站起身，拍了拍赵秉文的肩膀，“多谢赵大人彻夜相告。你的这些肺腑之言，对林某此行，至关重要。”

走出书房，夜风微凉。林思远抬头望向天边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弘平帝李煜的求贤若渴，朝堂的激烈争论，以及赵秉文的深刻转变，都指向了同一个核心——秦朗。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必须向皇帝陛下，全面而真实地呈报他所看到的一切，不仅仅是平安县城的繁荣，更是秦朗其人，以及他那越时代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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