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昊宸问了钟文松两次,钟文松说星期天他去信用社一趟,找张志强问一问。
昊宸想了想,对钟文松说:“要不你星期天去问的时候,带着我大妈一起去。毕竟是去她的亲姐姐家,有些话她会好说一些。”
钟文松愣了一下,然后说:“她去不去没啥区别,是张志强的事儿,又不是她姐姐当家。”
其实这只是他的搪塞之词,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最近李停在和他冷战。
两个人已经十多天没有说话了。
李停对他的不满,是从李老满去世之前就有了。
那时候他借口要转正考试,安心复习,每天放学后还待在学校里,很晚才回家。
李停知道他是在逃避照顾李老满。
他对李老满的成见,应该是在坡李庄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李老满因为看不惯他,而曾经对他冷嘲热讽。
真正让他结下心结的,是老钟临终前的“挪铺”。其实每当想起那件事情,李停心里也非常内疚。
她知道钟文松作为家里的长子,是应该在兄弟们面前起一个表率作用,让父亲从自己家里出棺。
可是当时李老满岁,是农村人说的正寻头上。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万一老钟从他们家里出了棺,李老满那年在寻头上走了,又能从哪里出棺呢?
李老满只能从他们屋里出殡,而老钟则有五个儿子,因此李停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既不想让她爹从偏房里出棺,又担心要是一年从堂屋里出两次棺,对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不好。
哪里知道偏偏文顺不当家,邝金玲又较劲拧巴。
老钟被几个儿子抬过来抬过去,让村里人看够了笑话,兄弟几个的脸都被丢尽了。
最后还是没成家的小七,连夜赊账盖起了几间铁皮房子,让老钟从堂屋里出了殡。
而作为长子的钟文松,父亲“挪铺”的风波,恐怕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们兄弟里最小的小七,比他这个做大哥的还要有担当。
在李老满最后的两个月,生活已经不能自理。钟文松找了借口,不闻不问。
李停一个人照顾她爹,的确很吃力。
可是她性子要强,钟文松装聋作哑,她也不会主动要他来帮忙。
然而心里的怨念,却已经种下了。
好在李老满去世后,这一年的喜事接踵而至。
先是晚晴考上了师范学院,其后钟文松也通过考试,从民办教师转为正式的人民教师。
家里一下子出了两个吃商品粮的人,钟文松的工资是以前当民办教师时的几倍,家里的经济条件立马就得到了改善。
李停心里的怨念不觉淡了很多。
她第一次觉得,上天待自己还不算太薄。
这次钟文松惹恼她的,是另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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