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因为讨厌断袖,他对养妓子这一行当也讨厌得紧。
幼时在仁寿宫,宫人们给寇辛搜罗的都是些花前月下,郎有情妾有意,二人缠缠绵绵的话本子,再加上他爹娘的影响,寇辛从小便觉得姻亲大事只能容得下两人。
寇辛能瞧出来,燕京涵同他一样,也并不是随便的人,他苦恼地皱皱眉,怪就怪他怎么就鬼迷心窍,现在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寇辛抠了小半个时辰的手,燕京涵才帮他将发擦干,他自个则浑不在意地将湿发披在肩上,领着寇辛去了寝房外间的书桌前。
寇辛守规矩地没有乱碰乱看。
燕京涵从桌面上抽了几本公文来放至寇辛身前,低声说了一个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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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辛临近黄昏前才回到长公主府,用了膳后便回房歇下,翌日午时,长公主就领着寇辛进了宫。
寇辛今日进宫不是为了去仁寿宫的,而是面圣,昨夜长公主的书信就递进了宫,今晨一旨圣意下来,宫内便开了个小小的家宴。
圣上端坐帝位,与其平起平坐的是皇后,高台上的右侧则端坐了一宫装丽人,正是二皇子的母妃,文贵妃。
文贵妃一袭黛粉色宫装,端的是年轻艳丽,挽了飞天髻的发上并未穿金戴银,而是戴了钗花,瞧上去比他儿子才大了几岁。
高台之下的长公主与寇小世子坐在右下首,对面则是大皇子跟二皇子,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宫中能说得上话的几位主子齐聚一首。
寇辛闷声吃饭,这种地方他又说不上话,只能全靠他娘了,燕晟同燕离归也和寇辛一般,都是来旁听的。
寇辛仔细瞧了瞧二人的神色,没瞧出什么异样,倒瞧出这两人水火不相容的紧张气氛。
高台之上却是一片祥和。
长公主率先开口,“司天监前些时日推算出,冬至时会落一场大雪。”
文贵妃接话道,“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长公主沉声,“对母后却并非是个好兆头。”
文贵妃只静静笑了笑,眼神困惑。
皇帝为文贵妃解难,“前些时日母后的风寒其实一直未好全,若是个寒冬,倒会叫母后平白受许多苦。”
长公主:“臣瞧,不若提前将母后接到大汤山的汤泉行宫上去过冬。”
皇帝:“朕也觉此意甚好。”
皇后隐隐明了,手攥后宫大权的太后一走,接下来就该商谈这凤印的实权归属,今日叫她跟文贵妃来也正是为此。
中宫虽掌凤印多年,但后宫实权却一向不归皇后管,太后即使老了也不肯歇下,可皇后并未怨怼过,倒还有些庆幸太后尚在。
否则,即是今日这等情况。
坐在她身旁,同她相敬如宾多年的夫君,斟酌半响,却道,“朕看,梓潼即掌了凤印,不若让贵妃与你一同执掌后宫?”
皇后如坠冰窟,她面上却不动声色,朝下首看去,她的儿子,大皇子虽愤愤不平,但一言不敢发,只敢忍气吞声。
她下一眼,却跟紧皱着眉头的长公主对视上,皇姊瞧她的眼神满是怜惜。
皇后一如既往地温婉笑笑,向文贵妃看去,“妾自然当同文妹妹相让。”
文贵妃并未为自己盼了多年的东西终于到手而喜形于色,反倒是轻轻笑了笑,“按妾看,这汤泉行宫去不得。”
皇后隐隐觉着不对,她对同她斗了多年的文贵妃最熟悉不过,她不可能会拒绝。
皇帝反问,“贵妃可有何见解?”
文贵妃轻声细语道,“汤泉行宫的医官可比不过咱京城里头的,太后本就病重,若是在行宫突发病症,医官却救治得不及时,那可就……”
长公主道:“此事倒是好解决,让太医院院判领着太医院的官员一路随行便是。”
文贵妃微微一笑,“是如此,那妾无话可说了。”
皇帝朗声一笑,“那朕就效仿先帝,亲奉太后前去汤泉行宫疗疾。”
皇后道:“届时京城定人人歌颂陛下孝比先皇,陛下可又促成一桩佳话。”
皇帝低叹:“若是母后能病愈,让朕做何事都无妨。”
长公主却不再出声,她原本怀疑的眉头又消了下去,回身与寇辛暗暗摇了摇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便是昨日得到燕京涵证实的寇辛也隐隐觉得不对了,他并未记错,燕京涵在他耳边说的人名就是“文贵妃”。
但文贵妃既然想要太后死,为何方才只轻轻推拒一下便罢休?
寇辛深吸一口气,看向对面的燕离归。
燕离归同平日神色无二,面上的笑意一刻未停,见寇辛看来,还眯眸也笑了下。
寇辛嫌恶地移开视线,心中隐隐不安。
说到底燕京涵并未找到能坐实的证据,文贵妃仅仅是他在满京城的怀疑人选里可能性最大的一位。
寇辛心想,罢了,竟然揪不出暗中陷害之人,那当务之急就是将皇祖母送离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没doi,互相帮助了一下
要是这章锁了的话就看我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