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洺执的眼睛里还带着刚醒时的混沌,可在看到言初的瞬间,眉心皱得死紧。
两人就那样隔着半尺的距离对视着。他盯着她,一瞬不瞬。
言初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耳边传来陆洺执低哑沙哑的声音:
“你昨晚,在哪儿。”
陆洺执目光咄咄逼人,完全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锋利,像是急着要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答案。
言初看着他,没躲,反而挺直了后背。他们已经分手了,她住在钟浔家,是为了不想被他找到,实在没什么可心虚的。她刚要说话,陆洺执却又逼问:
“你昨晚,是不是一直和那姓钟的在一起。”
言初坦然道:“是,我不想见你,不想被你找到,我和他清清白白,这难道有问题吗?”
话音刚落,陆洺执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猛地坐起身来,力气大到完全不像一个刚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人。
他一只手死死钳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
“你干什么啊?”言初吃痛,大叫一声。
陆洺执哪管得了这么多,一把将她衣服扯开,近乎偏执地寻找着她背叛他的痕迹。
“你和他,在一起呆了一晚上。”他嗓音发抖,“他对你做了什么?他拉你手了么?他对你动手动脚了么?他吻你了么?”
言初被他这一通搜查式的动作气得够呛,拍开他的手,把衣服整理好:“陆洺执,你有病吧?咱俩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到底有什么资格管我?”
陆洺执一字一句回她:“你问我有什么资格?”
“就凭我是你的甲方,就凭我是你的上司。我花钱签你,你就得干干净净地留在我身边。”
“你这叫强词夺理!”言初喊。
“你就当是我强词夺理。”他说,“你要是真不想跟我扯上半点关系,那就把你账户里那118个亿还给我。但如果,你想不出办法还我,那就别在这跟我装清高。”
言初觉得实在没办法跟这人沟通,她不想跟他吵了,也不想再浪费一句话,可陆洺执又冷不丁冒出一句:
“就你那钟浔哥,盯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看你的眼神可一直都不干净。”
“既然咱俩都分手了,他没理由不趁虚而入。3301,你说实话,昨天晚上,他碰你了么?他想和你做暧么?”
言初整个人都僵了。她下意识就要抬手扇他,但看到他手背上还吊着针、脸也烧得通红,硬生生憋住了。
她咬着牙:“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是不是以为全世界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满脑子都只有做暧这点破事儿?你神经病么?!”
陆洺执整张脸都阴着,胸口一起一伏,手背上吊瓶的针头被牵得有点松,他却浑然不觉。
在他眼里,3301那张脸,那双大眼睛,那刚刚好的身材,天生就招人惦记,她就是这世上最惹火,最惹人喜欢的人,所以他死都不信,言初跟钟浔两个人独处一夜,钟浔能不动她!那还能是男人么!
陆洺执不敢细想,但3301那架势,看愤怒地确实理直气壮,他一言不发地从床头摸过手机,解了锁,打开他的微博,把手机直接甩到言初面前。
屏幕正亮着。
他的微博页面整整齐齐,全是同一句话:
@3301
@3301
@3301
@3301
@3301
@3301
……
……
每隔几分钟一条,整齐、机械,这串数字,一遍一遍地,被丢进她不肯看的世界里。
言初怔住了,她昨晚已经猜到他会这样,所以才把手机关机了,可等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陆洺执盯着她,眼神像冰窖里刚捞出来一样:“既然你说,你和你那钟浔哥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一条?”
“就一条,都不行?”
言初一瞬间心跳失速,但很快,她就整理好了全部理智:“我没有义务回复你。”
陆洺执眼神一沉,伸手就掐住她手腕:“你再说一遍?”
“我说,”她盯着他,“我不想回你,也没必要回你。咱俩都分手了,你发什么疯啊?我欠你的吗?你在微博上刷屏、发疯、让全国人看你胡闹,我就必须得回你?你以为你是谁?”
“是,你是名门少爷陆大公子,在你的世界里,你说的每句话所有人都得认真听,但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也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吃你这套,从一开始我也没惯过你,我现在更不会。”
陆洺执愣了两秒,眼睛里的血丝布得更厉害了。
她那天举着酒瓶砸过来的画面,她手起手落那一瞬间,他看得真真切切。
陆洺执手松了些,却还是死死盯着她,想回她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憋不住最让他心碎、想不通、萦绕在心底的那些委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