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蘅跟在柳无咎身後,却也不敢说话,她只觉柳无咎每走一步,都在散发浓重的怨气。
柳无咎走到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
“谁啊这是,正办着事呢!”
屋里只有一对惊慌失措,急忙穿衣服套裤子的男女。
一个娇媚多情的女人,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洛蘅不敢再看,连忙捂住了眼睛。
柳无咎却无任何反应,他走到床前,对着那男人道:“出去。”
那男人被误了正事,本就心头火起,何况柳无咎也未免太不客气。
他喝道:“嘿你谁啊你,我可是花了钱的,总得有个先来後到吧!”
柳无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男人忽然感到一股杀气,便只得闭嘴,灰溜溜地跑了。
“今晚我是犯了太岁了吗,怎麽这一个个的——”
娇月骂骂咧咧,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怼上一顿,却蓦地撞见柳无咎那一张俊美无匹的脸。
她软声道:“……哎哟,郎君可让奴家好等。”
柳无咎却没有理会她的媚眼,道:“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一个人来找过你?”
洛蘅一旁补充道:“一个年轻男人,身长八尺丶柳眉凤眼,长得很俊秀丶很斯文,为人也很有风度。”
娇月想了想,道:“却是有这麽一个人……”
柳无咎脸色更黑了。
她道:“不过这人简直是有病!就因为我窗外有一株碧桃花,就进来问这问那,我都告诉他那碧桃花是对面飞花馆後院种的了,他还找不见路,又往我这跑了一趟,最後不得已,直接从窗户走了,吓得我都没好好待客,真是白瞎了他那麽一张好脸!”
一室无言,过了一会,柳无咎方道:“我知道了,多谢。”
他放下一袋银两,道:“今夜多有叨扰,抱歉。”
娇月此刻再见他,只觉说不出的顺眼,便笑道:“小公子莫要客气,奴家也不好白拿你的,不如……”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柳无咎便已从窗户走了。
娇月心下暗骂了一句:“死断袖!小两口闹矛盾就罢了,却偏要来找我麻烦!”
洛蘅讪讪笑了笑,道:“他只是心急,不是有意的。”
娇月笑道:“还是妹子你知情识趣丶通情达理。”
“我,我也要走了,再会。”
洛蘅硬着头皮,虽然很不好意思,却还是跟着柳无咎一块跳窗了。
娇月:“……”
柳无咎步入飞花馆,一时落英缤纷,他却不染一枝春。
他没有见到贺青冥,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梁有期第一眼便认出了他:“柳公子!”
柳无咎听他说完来龙去脉,一言不发,只坐了下来。
他摩挲着贺青冥喝过一半的那杯茶,而後一仰头,将那剩下半杯已然变温的茶一饮而尽。
梁有期心下忽然生出一点古怪,虽说是弟子服其劳,却也没有必要喝师父喝剩下的茶水吧。
柳无咎吐出一口浊气,道:“谢阁下好意,只是他还没有答应,恕我不能从命。”
梁有期正待再说点什麽,却见梁月轩从街上急匆匆赶来,他神色竟还有一点慌张,道:“叔叔,你快些回去吧!父亲要带人来捉你了!”
梁有期惊道:“这是怎麽回事?”
梁月轩道:“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父亲听说叔叔你刚到扬州便来了,来了这种地方,已有些生气,我也是偷偷——”
“月轩,你便赶来为你叔叔通风报信麽?”
一分外威严沉稳的声音传来,衆人看时,门外却仍不见人影。
柳无咎心下一凛,这人既能将“千里传音”使得出神入化,已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
梁月轩环顾一周,却见到洛蘅也在,不由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