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对此感到冒犯,相反,在储荔提出这个疑问后,路嘉熙很是认真地思考了相当一段时间,然后才说:
“常理而言我是应该恨的吗?可……按我的能力我也得不到那些本不属于我的东西呀,至于我爸……”
路嘉熙话音未落,“啪”一声清脆的巴掌伴随着梅阿姨的哭叫,隔着门板都无比清晰地传入到走廊内三个人的耳朵里。
对此路嘉熙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相反,他凝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眼中没有丝毫的光彩,喃喃说:
“你们也看到了,我爸呢,在我们家是皇帝哦,没有人能够忤逆他,我因为需要他的钱、他未来会留给我的家产。所以也不得不听他的,但堂哥不一样……”
路嘉熙话没说完,但储荔已经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了。
“堂哥他,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能够整治我父亲的人,让他失控让他吃瘪,让他像落水狗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分明是说起自己家不甚乐观的现状。
但此刻,路嘉熙却勾唇笑出来了,“所以我想,我是恨我爸的,我很想变成像裕阳哥那样,整治他、惩罚他、让他受尽屈辱的人,但是我做不到。”
“其实从很多年以前,我爸打我妈妈,将一个明显很虚伪的可恶女人带回家的时候,我就已经很透了他,想要满足这份仇恨的欲念,甚至都已经大过了令我失去钱财、身份、权力的阵痛。”
“老实讲,我好希望裕阳哥能够成功呀。”路嘉熙淡淡的目光凝望着病房内那对相互嘶吼的男女,全然置身事外那般,无知无觉地这样叙述着:
“我想,我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想要看到这对狗男女生不如死的那一刻吧。哪怕这意味着我也将同时坠入地狱……不再是所谓的「路嘉熙」,也无所谓。”
当路嘉熙转眼瞧过来,弯起眼眸微笑的那一瞬间,储荔愣愣地看着他……
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深刻地感觉,路嘉熙与路裕阳本质上是相似的。
“那……这算是看到了吗?”储荔忍不住问。
路嘉熙缓慢摇头:“这还不够……”
他说:“但今天晚上这出戏已经算是唱完了。”
略感遗憾般叹了口气,他忽然询问站在自己身边的储荔和林听澜:“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可怕?”
“不会。”储荔马上说。
林听澜十分有默契地站在他身后补充:“我们其实是想问你,要不要回家休息,我是说,去我家。”
“对……”储荔接话道:“当然这是你决定不再去完成你父亲给你的任务的情况下。”
路嘉熙垂眸看了眼时间:“那……走吧,我也有点累了。”
储荔和林听澜十分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旋即连忙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往医院的出口走去了。
“之前不还怎么也不打算走吗?”储荔好奇。
“是啊……”林听澜也说:“搞得我都以为你铁了心要在这照顾你继母呢。”
路嘉熙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用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被扇红的脸颊:“因为爸爸打了我,我就有理由生气了。”
没有理由就不能离开,路嘉熙的逻辑是这样……吗?
“而且,我爸来之后,不管他们再怎么相互指责,梅阿姨总归会愿意相信医护人员了,所以也就……不需要我了,我爸也八成顾不上我,我干嘛还自讨没趣呢?”路嘉熙的笑容显得那样温和,又是那么地无奈。
储荔和林听澜都不再说话,而是分别用自己的力道,用力握住了他的肩膀,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支持吧。
三个人回到林听澜家里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了。
林听澜家里整理好的卧房只有两间,两人稍微合计了一下,最终决定让路嘉熙睡原本给储荔准备的客房,而储荔和林听澜两个,则身为情侣地睡在一起了。
听闻此言的路嘉熙竟罕有地提出了异议:“等一下……我觉得……还是我跟储荔一起睡好了,要不我也能睡沙发。”
林听澜向来秉持着大哥风范,他连连摆手豪迈道:“这怎么行?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睡沙发,你今晚上就好好休息,我们绝对不打扰你。”
眼见即便这样说路嘉熙竟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静默片刻后的林听澜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怕得罪你堂哥是吧?”
储荔一听见「堂哥」这个关键词就竖起了耳朵,整个人都本能般进入到了一级战备状态。
情势所迫的路嘉熙只能连连地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他的目光反复游移在储荔和林听澜两人之间:“好吧其实我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你俩在一起了,我一直以为你们闹着玩的呢。”
“哼……”储荔说:“才没有闹着玩,哎呀路嘉熙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好好去睡吧!”
说完,储荔就十分积极地将路嘉熙推进了原本自己住的那间客房里,回过头,像是赌气一般,他跟林听澜对视着。
林听澜状似明白了什么,挑了挑眉没说话。
当天晚上身为情侣的他俩久违地躺在同一张床上,两个人都是沉默了许久,储荔才十分认真地转过身询问林听澜说:“听澜哥,我们两个真的那么不像在一起了吗?”
林听澜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嘶」了一声,他双臂枕着脑袋,“我也纳了闷了,我感觉大家伙好像都在默认什么别的事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