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伸出手,拨了拨阳台上父母养的绿植的叶子,说:“没联系了。”
“这么快不喜欢了?”刘静惊讶道,“你还真是快。”
顾行张了张嘴,没有给答案,但好在刘静并不是纠结的人,只是说无所谓无所谓,再找就行。
蒋赫然一个人留在了伦敦。
他与国内有时差,因此提前给父亲打了电话。家里什么也不缺,蒋赫然还是执意托人买了很好的茶叶,要陈秘书送了过去。
在工作完之后,蒋赫然从公寓的书房走出去,他还住在这间不算新的公寓,家里还摆着与蒋家兴的合影。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他坐到了沙发上,茶几的下面摆着一只润唇膏,是上次阿姨来做卫生找到了。
她问蒋赫然是否要扔掉,蒋赫然想了想,说先放着吧。
其实他没想好,为什么不扔掉,没有想过靠着一支唇膏让顾行再对自己笑,更不会觉得这个能缓解什么。
打开了落地灯,蒋赫然所在的公寓外面漆黑一片,静谧得感觉不到任何节日的气氛。
他看着那个唇膏,想起昨天去井上的日料店吃饭。
一场与国内商业地产经理的饭局,吃完结账后,井上叫住了蒋赫然,笑着问他:“十四代,让人开心吗?”
“这么珍贵的礼物,应该是你看重的人吧。”
蒋赫然站在店门口,恰好是上一次顾行观赏青苔的地方,他没有办法给井上任何回答–因为顾行或许都不知道,是自己送的酒。
“圣诞快乐”的纸写了三四张,最后选了一张看起来工整的,蒋赫然不是很会讨好人,也没有讨好过谁。
他只是觉得,这应该会比许嘉臣的一束玫瑰花,更让被顾行喜欢。哪怕只是这个物品本身也足够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刘医生发来的祝福消息。他说大年初一就会去看看蒋老爷子。
-谢谢,刘医生。您也除夕快乐,阖家幸福。
-赫然,最近休息好一些吗?
-好多了,谢谢。
事实上,蒋赫然在撒谎,他的睡眠质量比以前更差了。
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一下,蒋赫然认为应该是陈秘书他们发来的,可打开对话框后,他忽然站了起来。
顾行发来的消息,一段加了愚蠢表情包的祝福,看起来像复制黏贴群发。
蒋赫然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关掉了对话框–他不认为顾行在欲擒故纵,或许他只是真的群发,忘记把蒋赫然摘掉。
在中餐厅遇到时,蒋赫然想说的远不止那两句。他在喷泉那边看到顾行,第一秒觉得意外,第二秒就想从许嘉臣面前带走他。
他想要告诉顾行,自己睡眠很差了,以前只是做做噩梦,至少能睡着,可现在时常会在入睡前想起他。
人的记忆十分奇怪,想起的画面总是固定几个,比如顾行喝多了走在伦敦夜晚的街上,遇到了自己;比如在井上日料店门口,看着青苔,眼眸湿润的顾行;还有大部分时候在笑的顾行。
如果顾行喜欢玫瑰花,蒋赫然可以送他超过许嘉臣数量百倍,他愿意每天都送,只要顾行觉得好。
可顾行不要,就像顾行不否认自己想要什么,蒋赫然亦从不否认自己喜欢顾行。
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浓,蒋赫然准备去睡觉了,他拿起茶几上的唇膏,想了许久,最终丢进了垃圾桶里。
五月的第二个周六,顾行和Zenk一起去了一趟北京,然后又当日赶回来。齐睿睿的继母姜云介绍的那位李先生,固定会在每个月的第二个周日来诊所。
从姜云介绍给顾行后,李先生正式开始治疗并没有太久,他的太太每次都会陪着他过来。在休息室喝喝咖啡,偶尔去外面花园散散步。
这个周日的下午,顾行准时准点接待了李先生和他太太,然后按照惯例把李先生带去做第二阶段的梦境干预。
李先生的梦源自一次自己同事的空难,他一直会梦见自己从飞机上坠落。
“今天也不会太久。”顾行给对方带上了感应器。
李先生礼貌地道谢,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做了好几次梦境咨询,并不会感到害怕了。
许嘉臣和顾行约了晚上吃饭,Zenk也和他们一起,此时他和许嘉臣在他的办公室。
“顾行打电话来了。”Zenk看着响起来的手机,觉得有纳闷,按顾行说的,这个点他应该在工作。
带着疑问接起电话,Zenk听到那边顾行颤抖的声音,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你说什么?”
“死了。”顾行带着哭腔和惊恐,“有客人在梦境测试过程中死了。”
顾行看着冲进办公室的Alice,哭喊着的李太太和赶来的救护人员,他站在角落,坚持要给同事打完电话再一起跟警察离开。
手抖得没办法停止,顾行大脑一片空白,他说完这句话,便觉得呼吸也跟着困难。
“顾行,我现在带律师去找你。”许嘉臣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应该是他拿过了Zenk的电话,“你让Alice联系我,告诉我具体位置。”
“别怕,我马上就到。”
啊————!
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