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口味、模样,倒是可以次之了。
宋妙想着,或许可以试一下雪蒸糕。
这东西是甜口的,用材简单、低廉,口味称不上特别出众,但吃起来很适口,是南边常见的早饭。
但不知为什么,宋妙很少在京中见到。
雪蒸糕这东西老少咸宜,就算学生们不喜欢,自己拿去其他地方叫卖,也能卖得完。
她早上已经按着分量,把粳米、糯米都磨成了粉,此时添了些水,过了两次筛,见那蒸锅已经上了气,也懒得用什么磨具,只用纱布垫在蒸笼底下,把筛好的细粉和着切磨好的红糖粉末垒了三层,直接上锅一蒸。
彼处做着雪蒸糕,但此物吃多了有些干喉,总要配一二饮子。
宋妙腾出手来,开始做汤。
因那秦纵说自己的几份汤里只要白萝卜,最后就还剩下些排骨,又有一底子白萝卜排骨清汤。
宋妙本来打算自己喝的,眼下多了个人,就不够了。
她想了想,拿了一根前几日孙里正送来的山药,削皮切段,跟着那排骨汤一道挪进一口小锅里同炖。
宋妙此处干活,那老者饶有兴致地看着,等她忙完了,方才笑道:“老夫也会烧火,小娘子不妨让开一旁,叫我来看火。”
一副跃跃欲试模样。
想到这老头子方才自诩的“孔武有力”,宋妙哪里敢信,忙拦道:“马上就好了,老爷子只消再坐一会就好。”
那老头颇为失望,左右看了看,道:“小摊主,你这屋子里过于简单了,做生意的,还是要讲究些——我给你写个招财进宝的中堂怎么样?”
又自夸道:“老夫骑射功夫或许寻常,一手字却是很拿得出手的。”
宋妙笑了笑,指着面前两口灶,道:“老爷子说笑了,我这里摆着锅,烧着火,每日大油大烟的,什么字画禁得起如此损害?”
“这又有什么,等脏污了,我再给你写一副就是了!”那老头不以为然,“只我那大字笔力寻常,不然招牌也可以给你写一个!”
他说着说着,竟是认真起来,拿指节一下一下去敲面前条凳,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片刻,忽然睁眼道:“有了,给你写个大俗大雅的……”
但他那大俗大雅的中堂还没来得及念出来,就见宋妙把那蒸笼盖子一揭,顿时一股子淡淡香气漫了出来。
那香味是非常简单、柔和的米香,中间和着隐隐约约的红糖香味。
老者一下子就住了嘴,早把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净。
宋妙也不用刀去切,直接取了锅铲来,铲了一方雪蒸糕进盘子里,配了双筷子,端到了对方面前的条凳上,道:“老爷子帮我先尝尝——这糖是放多还是放少了?”
老者立刻就取了筷子,夹起雪蒸糕的一角下了嘴。
热乎乎的,是很舒服的米香。
两种米磨成极细的粉,蒸出来格外轻柔,洁白如雪,很软,松而不散,有那么一点厚实柳絮、雨前重云的口感。
香气则是特别单纯,没有一点调料的味道。
米本身是有一点淡淡的甜味的,嚼着嚼着,那清甜味就出来了,刚觉得微淡,下一口就吃到红糖滚进了嘴里——原来那雪蒸糕是两层粳糯米粉中间夹着一层红糖。
红糖可真香!
红糖碎被蒸汽给热化了,带出一股很浓的糖香,往上、往下都渗进那米糕里头,但渗得并不深,吃到那被渗透的带红糖蒸糕部分,就格外香甜,更有一种微微紧实的吃头,有时候某些地方红糖撒得较多,咬下去还会有一种流浆的感觉。
老头子斯哈斯哈地吹着气,吃完了一锅铲的雪蒸糕,舒坦地长长舒了一口气,那脚都忍不住换了个舒服的伸长姿势。
等他回过神来,见得对面宋妙正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好吃!真好吃!好舒服的蒸糕!果然还是要五谷养人!”
宋妙好悬才忍住没跟着也叹一口气,只好问道:“老爷子还没告诉我——这是甜了还是淡了呀?”
那老者一愣,认真想了想,道:“好像是刚刚好,又好像有点淡,但是再一吃,又像是够甜的。”
他念念有词,忙把面前那盘子捧了起来,递到宋妙面前,道:“小娘子再给我一块,我这一回一定好好尝尝那红糖是放得多了,还是放得少了!”
宋妙只好又给了他一块,只这一块就小得多了,送过去的时候,又特地道:“到底是米食,吃了饱腹,老爷子不要撑着了。”
此时再去看那汤锅,果然是上好的容县山药,不过煮了片刻,用筷子一插,已经能轻易戳穿。
她便给那老者又盛了一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