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只要清蕴愿意给,他就想信
李审言不紧不慢开口,“寻常脂粉入不了我的眼,要想被选中,先需得容色殊丽。”
“其次,要肤若新雪,最好皎若云中月,立在那儿便夺尽满堂辉。”
说着这些话时,他眼睛紧紧盯着清蕴,没什么特别的动作,竟让她不自然地偏过脑袋,不再和他对视。
因为那些话与其说是在提要求,不如更像是他对她的描述。
见清蕴这细微的反应,李审言眉梢微微闪过笑意,接着道:“当然,身量至少要及我肩侧,不然——”
他声音带了三分戏谑,“我可没兴趣对着一个小矮子的头顶说情话。”
正好差一点和他肩膀齐平的清蕴:“……”
她道:“听起来,太子遣词造句的功夫大有进步。”
李审言:“那当然,读书才会知礼仪、明荣辱,腹内没有些墨水,岂不容易被人笑话。”
清蕴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李审言还没停,继续道:“至于这性情,当然要温柔可人些,不能动不动就打人,连话都没听完就不理人。”
清蕴继续装作听不懂,这人还得寸进尺,“文襄夫人有适合这些要求的姑娘介绍么?”
“没有。”清蕴道,“我早已出阁,并不认得多少未婚女子,太子想选妃,应该早点回席,太后和许多姑娘正等着呢。”
说着往前一步,“我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
李审言侧一步,挡住她的去路,看着她默了会儿,“行吧,除去最开始那两句,其余话都是骗人的。”
清蕴讶然抬。
听李审言刚才那些话,她本以为他是带着怒气来算账,毕竟“桀骜不驯”“只有武力出众”不算什么好评价。他性子如此,所以刚刚被有意无意暗指,她也不觉得奇怪。
可他竟这么快解释?
李审言不觉得主动低头有什么不对,在陆清蕴面前,他早就把“脸面”这玩意抛之脑后了。
低头看她,“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其他人没什么兴趣。”
清蕴默然。
李审言:“就算你这阵子都用避开我来表明心意,也没必要急着和别人一起催我给李家配种吧。”
清蕴:“……”这话太粗俗直白,她更不知道怎么接。
往后退一步靠在树干上,让她不再有那么大压力,李审言垂眸,“我这人不喜欢三心二意,认定的事就不会改。你和王宗赫既然琴瑟和鸣,旁人怎么做都分不开,我只在旁边看着,难道也碍了你的眼?”
语气放轻,话中竟有难得的卑微,可谓把身段放低到了极致。对于普通男子来说都很难得,更别说这是李审言,对上镇安帝也照样叛逆的李审言。
如果李审言强硬些,和之前几次一样肆无忌惮、嚣张跋扈,清蕴只会对他不假辞色,也不怕他来硬的。但当他说出这种类似剖析心迹、恳求的话,她难免迟疑。
决绝的事已经做过,他仍旧不肯放弃。于公,无论是他随军征战平乱,还是他对抗诸多重臣解救教坊司女子,清蕴都很欣赏他。于私,他曾帮过她许多,除却对她流露的男女之情,其他基本无可指摘。
她一再避让,甚至表达厌恶,是不想让他破坏自己已经安排好的生活。
半晌,清蕴轻轻叹一声,“我曾为李家妇,如今再醮有归,无论如何,都不应和殿下有牵扯。倘若殿下当真有所垂怜,便更该替我着想。和臣子之妻纠缠,传出去对你而言不过添一笔艳闻,于我而言——流言却为千钧枷锁,稍有不慎,就可能是灭顶之灾。”
她似乎略含无奈,蛾眉轻蹙,神色堪怜。李审言心神的确恍惚了下,险些要直接说“对不起”了,但他更了解陆清蕴,她如果会真心露出这种示弱的表情,那才有鬼。
不过是两相对演,看谁更能骗人罢了。她当初为达到目的,在大长公主面前连眼泪也是说流就流。
即刻识破了她的把戏,李审言没戳穿,而是随着她的话沉思,“你说得有理。”
清蕴轻闪眼睫,不动声色观察他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我有个方法。”李审言冥思苦想后道。
清蕴:“嗯?”
李审言饶有兴致,“我对夫人实难忘怀,都道堵不如疏,这样吧,不如夫人定个地方,我们每隔三天见一面,并不做什么,只是见面谈心。次数多了,相思之苦一解,兴许我就觉得无趣,自然而然放下了。”
他补充道:“放心,我定会安排得隐秘些,谁都不会现。”
清蕴:“……”
看见她眉头皱起、嘴唇微抿的不高兴神色,李审言几乎要肆意笑出来,很想抬手捏捏她的脸,以表明自己“洞若观火”,丝毫没被她骗到。
交谈还没继续,白芷忽然出声音,神色着急地冲清蕴打手势。
但已经来不及了,清蕴和李审言都看到了来人。
缓缓走下回廊的,不是王宗赫又是何人?
王宗赫是特意来寻清蕴的,当他以寻祖母的名义来女眷这边,看见清蕴和李审言座位都空着,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脚步比意识更先一步迈了出去,一路走到这里,瞧见白芷的身影。
清蕴果然被李审言缠住了,不,或者不该这么说。
懒散倚树的李审言微微直起身子,清蕴和他隔了三步远,侧看着回廊下的花。两人虽然没有面对面,也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王宗赫从他们的神色中看出,方才二人交谈甚欢。
胸口处的滞重感有瞬间加重,王宗赫表面若无其事地朝李审言打招呼,对清蕴道:“夫人离席有些久,祖母担心,让我来寻你。”
清蕴颔,“刚才路上遇到一条蛇窜过去,恰巧太子遇见帮了我,所以耽搁了会儿。”
至于为什么大冬天的皇宫内园子里会有蛇,谁都没在意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