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白天干活再忙,晚上的值班也不能马虎。
天亮后苏明丽眼皮沉重,在休息室长长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水。
林小梅端着个搪瓷缸子进来,里面还卧着俩白胖馒头,热气腾腾。
“苏医生快趁热吃,垫垫肚子再回家睡。”林小梅把馒头递过去。
自己也就着咸菜边啃边说:“对了,昨天发的冬储菜可真不少,往年哪有这么多!”
苏明丽接过馒头有气无力点头:“是挺多,领回去光腌咸菜就折腾大半天,身子骨都快散架啦。”
话音刚落,休息室门被推开。
孙婉儿端着搪瓷缸子进来加热水,恰好听见“腌咸菜”几个字,嘴角立刻撇出明显的鄙夷。
“啧啧,”她阴阳怪气开了口:“女人呐,还是得找个懂得心疼人的对象。”
“不然就只能天天在家干这种粗活儿累活儿,把自己熬成黄脸婆。”
苏明丽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压根没接这话茬,实在提不起精神跟这位大小姐掰扯。
见她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孙婉儿却不打算就此打住。
灌好热水后还不走,反而身子斜斜倚在门框上,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以前吧,我也觉得找个部队的有保障旱涝保收,可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语气带着几分炫耀:“我最近认识了一位很优秀的成功男士,特别会照顾人对我可好了。”
“不像某些木头疙瘩一点情趣都没有,就知道让女人守着家干活……”
这话里话外拉踩的是谁,傻子都能听出来。
苏明丽啃了口馒头,终于掀起眼皮,淡淡丢出两个字:“恭喜。”
一拳打在棉花上,孙婉儿更加不甘心了,声音拔高几分:“你这是什么态度?是在嫉妒我吧?”
“难道不觉得,我找的对象,比……比某些只会在部队里待着的强多了吗?”
林小梅一看这架势不对,赶紧三口两口咽下嘴里的馒头,低着头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八卦虽好别溅一身血,临走还带上了门。
休息室里只剩下两人。
苏明丽终于放下馒头,站起身慢条斯理擦了擦手:“别人找什么样的对象,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她走到孙婉儿面前:“我可不像某些人,自己碗里的不香,老惦记别人家男人。”
“你——!”
孙婉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指着苏明丽的手指微微发抖,“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苏明丽懒得再浪费口舌。
“只管在这儿嚷嚷,声音再大点等会儿全卫生所的人,都知道你之前死皮赖脸想约别人老公去看电影了。”
说完,她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给气得浑身发抖的孙婉儿留下一个背影。
苏明丽刚带上休息室的门,就差点撞上贴在门边竖耳朵偷听的林小梅。
林护士被抓个正着,表情尴尬又好奇。
苏明丽没好气的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快步穿过走廊离开了卫生所。
困意一阵阵袭来,她得赶紧回家补觉。
——木厂那边说好今天下午送货,可不能耽误了接收。
睡了个囫囵觉,苏明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中午准时赶到和平里租的铺面门口。
没多久巷口传来车轮声,是孙木匠带着几个伙计,用好几辆板车把定做的药柜给运来了。
光亮的原木色泽,严丝合缝的榫卯结构,看得出是用了心的好手艺。
卸货的工人手脚麻利却也有些粗放。
苏明丽赶紧上前几步提醒:“慢点慢点!师傅当心那边沿别磕碰着!”
那可都是她指望用上十几二十年的宝贝家当,开张前可不能有损坏。
正忙乱间,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明丽!”
回头一看是陈远山,额角还带着汗,穿着白大褂常服都没换。
看样子是趁着午休从总医院那边赶过来的。
陈远山目光落在正指挥卸货的孙木匠身上,笑着主动打招呼:
“孙师傅,劳驾您亲自跑一趟。对了,您家小子上次术后恢复得怎么样了?”
孙木匠一见是给自己儿子做手术的陈医生,脸上充满了感激:
“陈医生托您的福,恢复得好着呢!能吃能睡,伤口早长好了,一点没耽误下地干活!”
“您那手术做得真是没说的,又快又好!”
陈远山摆摆手:“别客气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