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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赛龙舟上（第1页）

此时，河面上的龙舟已经调整好队形，准备开始第二轮比赛。划手们整齐地坐在龙舟上，双手紧握木桨，身体微微前倾，仿佛随时准备力。舵手们站在船尾，手中令旗高高举起，目光如炬，扫视着前方的水面。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声，比赛正式开始。刹那间，河面上鼓声震天，划手们齐声呐喊，木桨如雨点般落下，激起层层白色的浪花。龙舟如离弦之箭般飞向前，水花四溅，舟身在河面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每艘龙舟的龙头都高高昂起，仿佛在引领着龙舟冲向胜利的彼岸。

尹泊明看得入神，手里的粽子都忘了吃，忽然指着最前方的龙舟惊呼：“那船要赢了！那船要赢了！”

唐望晴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却见青漆龙舟又一次从侧方突围，船头的少年今日换了身靛蓝色短打，臂间缠着的白毛巾已被汗水浸透，却仍咬着牙挥动木桨。尹轻雪忽然轻咦一声：“那不是……容栩吗？”

唐望晴微微一愣，顺着尹轻雪的目光仔细望去，只见那艘青漆龙舟上，船头的少年果然正是容栩。他的身形在众多划手中显得格外醒目，或许是由于他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又或许是他在划桨时展现出的非凡气势，让他在众多划手中脱颖而出。

容栩的双臂肌肉紧绷，每一次划桨都如同在与河水较劲，木桨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入水都激起巨大的水花。他的脸上挂着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入河中，可他却丝毫没有放慢度，反而越划越快，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到这最后的冲刺中。

“真是没想到，容栩竟然会参加龙舟赛。”唐望晴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不过一想到他出身忠勇侯府，哪怕是旁支，平日里也是舞枪弄棒的。不过他来参加龙舟竞渡倒是让人意外。

“长公主不管他么？”尹轻雪疑惑，容栩虽不是容家嫡系，但眼下也住在忠勇侯府里，更与长公主挂钩，他身份尴尬，行事应该更谨慎才是。而且世家好面子，怎会纵容家中子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人当俳优。

回想起庆功宴上与长公主交谈的情形，唐望晴挑眉：“怕是长公主并不在意吧，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想做些什么她根本就管不着。”怕是也懒得管。

尹轻雪稍一思忖便明白她话中的含义，也就耸耸肩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龙舟竞渡上。

“叮叮叮——”

货郎的铁棍敲击声如一串清脆的银铃，掠过熙攘的人群。唐望晴循声转头时，虽未看见货郎担子，却在街角瞥见一抹熟悉的灰扑扑身影。

“小石头！”

她的指尖下意识攥紧窗沿的锦缎帷幔，目光落在那正踮脚向路人兜售竹篮的小小身影上。小孩儿衣摆虽补丁摞补丁，却浆洗得平整，露出的脖颈也干干净净，显然是有人细心照料过的。他身旁的小女孩攥着竹篮边缘，间别着用狗尾草编的蝴蝶结，正仰着脸听他说话。

“小石头！”

这一声唤得急切，惊飞了檐下两只麻雀。小孩儿猛地抬头，望向彩棚的瞬间眼睛亮如星辰，竹篮往地上一放便撒腿跑来，布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欢快的鼓点：“唐姐姐！”

唐望晴蹲下身张开双臂，任由小孩儿撞进怀里。他身上带着阳光晒过的草木香，混着若有似无的艾草味——是她上月让人送去的驱蚊香囊起了作用。“怎么想到来这儿？”她替他拂去肩头的柳絮，指尖触到他粗布衣裳下嶙峋的肩胛骨，心头微疼。

小石头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听巷口卖茶汤的张伯说，护城河今儿有龙舟赛！无名哥哥说，咱们不能总蹲在城隍庙门口伸手，得学本事换铜钱。”他骄傲地挺起胸膛，胸前挂着的木质算盘吊坠晃出轻响，“您瞧，我跟小穗子卖草编和风车，赚的钱能买半袋小米呢！”

“无名哥哥常去看你们？”唐望晴指尖一颤，想起昨夜瞥见的、无名袖口沾着的草汁痕迹。

“嗯嗯！”少年掰着手指头数，“他租了城南巷子里的小房子，有床有灶，晚上不用蜷在供桌底下啦！每天卯时三刻准来，教我打算盘、认《千字文》，还带糖霜饼给丫丫——她说那是世上最甜的饼。”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昨儿我瞧见他袖口破了，想帮着缝缝，他却躲躲闪闪，说是什么……‘男儿这点伤算什么’。”

唐望晴眼眶微热，喉间泛起酸涩。她想起无名每日归家时，指尖总沾着些奇怪的东西：有时是草屑，有时是墨迹，有次甚至是半片鱼鳞。原来那些深夜未归的时辰，他都用来守护这些被命运抛下的孩子。

“这个风车我要了。”她从竹篮里拣出个靛蓝色风车，风车叶片上还粘着新鲜的野菊花瓣，“多少钱？”

“五个铜板！”小石头脆生生答道，接过她递来的十文钱却又退回去五枚，铜子儿在他掌心泛着红铜的暖光，“无名哥哥说，做生意要学胡商量尺——寸是寸，尺是尺，多一文也不能拿。前儿我多找了卖桂花糖的阿婆两文钱，追了三条街才还上，她塞给我块芝麻糖，可香啦！”

“你做得对。”唐望晴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

小石头忽然从篮底掏出个草编蜻蜓，翅膀上用朱砂点着红点，栩栩如生：“这个送给唐姐姐！无名哥哥说，帮过咱们的人，心里都有片清亮亮的湖，蜻蜓点水时，湖底的星星就会晃起来。”

蜻蜓的触须扫过她掌心，痒得像春天的风。唐望晴将它别在鬓边，与羊脂玉簪并立，忽然听见河面上爆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她定睛一看，竟有一匹黑马从后方悄然追了上来！

这是一艘绘着赤色鳞纹的龙舟，划手们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如虹。随着鼓点的加，赤色龙舟如同燃烧的火焰，飞向前，渐渐与青漆龙舟并驾齐驱。

小石头攥紧帕子，忽然指向河面：“看！无名哥哥在那儿！”

唐望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无名一身青色劲装，立在赤色鳞纹龙舟的船头！

他竟是那艘龙舟的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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