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田辛全副武装地从一辆装甲车里跑下来。他后面还有几辆装甲车。
黑色的制服融于黑夜,让他们显得异常无情。
“元帅,您受伤了!”田辛蹲下检查牧寒云心口的枪伤,紧张地要做应急处理。
牧寒云挥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这里已经没有景慈几乎要毁天灭地的信息素,但他带来的打击不是幻觉。
是真实的。
警报器在闪烁、狂响。
“星际联盟近30年的实验数据都被俘虏景慈盗走,所有人听令——”牧寒云胸膛淌着血,但他下达军令的时候,仍然中气十足,好像他从不曾挨过枪子儿。
今夜被齐响的警报器引来保护牧寒云牧元帅的特殊军队,齐声应答:“是!”
“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牧寒云面色苍白,捂着胸膛缓过阵痛,继续下达军令:“景尚——连杀两个平民,已经畏罪潜逃。追。把他抓回来接受星际联盟的法律审判,死刑与否,都是他应得的。”
“——是!”
那些人来得快去得快,最后这片空旷的土地只剩牧寒云跟田辛。而田辛不由自主地看向陆家曾经杂草横生、如今种满火红玫瑰的花园。那里有两个人。
一个陆承安,一个景尚。
可牧寒云就像伤势过重看不见他们,田辛张了张嘴巴。
“田辛。”
“到!”
“去追景慈。。。。。。”牧寒云身形有些摇晃,“护送他离开。”
不仅如此,他还说了路线。
“。。。。。。”田辛接受军令,毫无疑义,“是!”
直待最后一个田辛消失,牧寒云在远方救护车的剧响中给自己做应急处理。他对着空荡荡的黑暗说道:“你打伤景慈,我不可能原谅你的。”
“等下次见面,我就不会再有理智了。。。。。。你肯定会死在我的手上。赶紧跑吧。。。。。。小景。”
赫赫有名的牧寒云牧元帅在心脏正中挨了一枪后,竟能接连下达两道军令还没有昏厥,撑到救护车前来。
而后他只在医院休整两天便带伤出发追寻景慈踪迹,势必要把他抓回来做尽惨无人道的折磨再碎尸万段似的。
往后数不清的日子里,陆承安没有一天不在用力回想7月7号的这天凌晨,以及自这天开始向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合理怀疑牧寒云的心脏在右边,不然他不可能活命,他再厉害也只是肉軆凡胎。与他同床共枕做了30年夫夫的景慈。。。。。。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当时枪过两声,景慈跟牧寒云说他输了,拿着所谓的30年的星际联盟的实验机密,脚踏暮色迎着警报器的高歌一走了之。
看着他的清癯背影,陆承安又想起几天前景慈找过来告诉他的秘密。
他的信息素基因链天生是断裂的。这是缺陷,也是优势。
不过除了这些,景慈安静地坐在他身边说:“小景上学比你早两年,但他又休学了两年。后来你们就是同学了。”
陆承安说:“我知道。”
闻言景慈轻笑,说:“看来是你们说好的。”
“小陆,你和小景都是好孩子,你们很厉害。但是。。。。。。如果当时休学的小景遇到的是现在的牧寒云,他不可能成功的。”景慈对着无边无际、能把整个世界容纳进去的蔚蓝天空说,“那时候牧寒云还有理智。”
“他现在为什么没有了?”
景慈没有回答,只是眉眼间凭落一抹悲哀。
陆承安便问:“他被实验了是吗?”
“谁告诉你的?”景慈感到惊讶震疑。
“猜的。”陆承安说道。
然后等他们分别时,陆承安问景慈,景尚知不知道他很可能活不过90的时候,景慈说:“我没告诉过他。”
“可是他猜得到。”
他向牧家走的时候,中途稍停,回过头来,那双比景尚浅了许多的淡紫色眼眸,像藏着一块琉璃无比透彻:“早慧的孩子不快乐。你跟小景都不快乐。”
“我很抱歉。”
自记事那天起,陆承安就不认为牧寒云是一个好人,他害怕他。牧寒云高大,身居高位,像一个我行我素的野兽。他怎么说别人就得怎么做。
容不得别人有半点忤逆。
所以陆承安完全没办法将景慈口里说的“景尚休学牧寒云默许”和这时候的“景尚喜欢什么他杀掉什么”联系到一起。
正如他无法相信,景慈“逃跑”后,牧寒云本该杀了他跟景尚两个人以解心头之恨。但他却对他们视若无睹,还向他的人下达景尚畏罪潜逃需追回的命令。
疑点重重。这些矛盾支离破碎,陆承安什么都没接触过,他只是个刚满18岁的少年,厘不清这般复杂的东西。
而这些杂乱的内容逐渐被另一种画面取而代之,占据了陆承安接下来10年的无数个梦境。
火红玫瑰的玻璃穹顶收进地面,微风拂过时,浓郁的玫瑰香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