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隔多日,这些话还是像鬼魂的声音那样纠缠着陆承安。它们明明是景尚故意说出的威胁的话,让陆承安学着驯从,但字字句句却像衷情表白。
饮着一个人的血,向另一个人诉说深爱。
陆承安真怕景尚喜欢他。
太特么惊悚了。
他只能接受景尚恨他。
“姓景的,你不会。。。。。。”陆承安不憋着,有什么就说什么。头顶的阳光太刺眼,他的眼睛半眯始终睁不开,眼皮上方的那道褶皱深深地压向眼角,平直纤长的眼睫毛敷着一层金光掀过来,烟蓝色的眼珠探量人心,“是喜欢我吧?。。。。。。你不会这么恶心吧?”
楼道前面不远的位置有一棵长了上百年的榆树,夏天枝叶茂密,蓬大的树冠在七楼的楼道里一伸手就能摸到。
它制造出的广阔阴影,将景尚的身体圈入,没让他享受到丁点阳光。致使他沉默地看向陆承安,且沉着地不发一言时,榆树的阴影在他的眼睛里同样留下阴影。那道深紫色变得更浓郁,恍惚间宛若深渊,浓墨般不见天日深不见底。
景尚笑了一声,阴冷地笑。
他脚下微动。
“。。。。。。景少在这儿干什么?还有。。。。。。陆承安同学。”顾校长从他们身后的楼梯口里走出来,见到景尚有些意外。视线不自觉地向前延伸又看到陆承安,一开始的那点尊敬被一种很难令人看懂的微表情取代,不过转瞬即逝。
“顾校长好啊。”陆承安蹲得腿麻,终于舍得站起来。他原地剁了两下脚,衔在嘴角的香烟扑簌簌地落下一层烟灰,有些飘到鞋尖,他只能又跺了跺脚,再猛烈地抽一口烟。
顾校长皱起眉头,用纯粹的校长的那种语气管教学生:“学校不准抽烟。”
“哦。好嘛。”陆承安这么回答,却还是咬着烟蒂。他大咧咧地冲着顾校长笑,表情没有一丝公报私仇,乖巧得不行:“你可以开除我的呀。”
“。。。。。。”
顾校长眼角诡异地抽搐了几下,但又立马平整,跟当场做了拉皮似的。他不得不扬起点笑容来,好取代方才那种面对一个孩子时不该出现的诡异神情。殊不知他这种皮笑肉不笑的强行表情更诡异,看了让人心理不适。
“校长,你当初那个要开除我的公告发得也太慢了吧,不然我现在哪儿还用得着来学校上这种无聊的课啊。”陆承安不满地道,像对一个人撒娇似的,“景哥天天管我这管我那,真的是好烦的。”
“陆承安,好好说话。”景尚语气不善地警告道。
“干嘛冤枉人,我哪儿有不好好说话啊,”陆承安把烟摘下来,走上前去朝脸色愈发不好看的顾校长下作地喷一口烟,眉眼弯弯的,“顾校长,学长长得像你,都好看。早知道我当时。。。。。。”
这句话根本没听完,顾校长匆匆对景尚说他还有事需要赶紧去处理,眉头像是遭遇什么天大的劫难般紧紧锁着,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身后两个人的视野。
逃命似的。
“嘁,没劲。”陆承安说。
然后立马就有劲了。旁边蓦地传来一道劲风,陆承安没来得及躲开,刚矮身要跑就被景尚一把攥住衣服领子往墙壁上砸。
香烟坠落,无人在意。
景尚按着陆承安的后脑勺单手将他的胳膊反剪至身后,因为离得太近,他裹挟着暴怒的呼吸如数喷洒进陆承安的后颈,让他止不住地战栗。
“景哥,景哥景哥。。。。。。”陆承安笑着,语气佯装慌乱地叫。看着气人听着也气人,“诶呀干嘛生气,气大伤身啊景哥哥。”
“陆承安,不想真死就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挑衅我。”景尚揭掉陆承安贴在后颈腺体处的方块创可贴,这里就没好过,成天被咬。既然来学校上课了不能真没有一点羞耻心吧,陆承安每天都把它贴遮得严严实实。
景尚的拇指带着报复的力度碾磨陆承安的腺体:“在我没有玩腻之前,你最好尽好自己的本分。否则我让你死得很难看。”
陆承安舒坦了:“哦~原来你不喜欢我还会玩腻啊。好狠的心。”他被制服的双手其中有一个不老实,两根手指动来动去地蹭景尚的手腕、手掌,“好的嘛景哥~~我会尽好本分的。”
下一秒,他像勾引人似的两根手指突然变成钩状,和大拇指合作,以一个非常巧妙的姿势狠捏景尚手腕的麻筋,逃脱出来。
就在景尚不顾麻疼想抓他第二次,陆承安不退反进,抬手一推景尚肩膀,让他背部靠墙,好像个混混似的在放学的时候堵住好学生不让他走。
“谢谢景哥前天教我怎么从反剪的桎梏中获得自由。”陆承安眼睛发亮,忍不住自我夸奖地说,“我厉害吧。”
景尚没开口说话。
“你看看你,又生气。”陆承安双手搭景尚的肩,捋平衣服般地拍拍。脚下又前进半寸,两人成功地鞋尖相抵。
那双抚摸景尚肩膀的手缓缓地向上摩挲,捧住他的脸,先额头相贴再鼻尖相触。
“哈。。。。。。”陆承安恶劣地扬唇一笑,气声说道,“宝贝儿,我又没有真的在勾搭他,你就不要生气了吧。”
他“啵”地一声亲景尚的嘴唇,像情窦初开初尝感情的干净少年那样,一言一行都是灵动。
景尚眼眸微阖,眼睛定定地看着陆承安颜色红润的唇瓣,半晌没有动作。
但他颈间的微凸喉结剧烈地滑滚了一下,吞咽声几不可闻。
两人离得很近很近,可陆承安心里什么都没想,没有心声传出来。他陷入了一个自己本身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悖论怪圈里。
他不要景尚爱他,但他的所作所为——
处处都在引诱景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