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头叹了口气:"这是附近村里的孤儿,爹娘死在战乱中我时常给她口饭吃。"他愤怒地瞪着王掌柜,"这群畜生居然拿她当诱饵!"
李当归眼中寒光一闪,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你们居然如此歹毒!看来是不能放过你们了!”
两人闻言,顿时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雀翎已经检查完客栈各处,回来报告:"后院还有他们抢来的赃物,看样子不止做过一票。"
李当归沉吟片刻,对老鱼头说:"老人家,麻烦您派人去最近的官府报官。"
又转向老陈,"商队里有绳索吧?先把这两个败类捆结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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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们提着灯笼冲进客栈时,领头的捕快一眼就认出了被捆成粽子的王掌柜几人。
"又是你这泼皮!"捕快一脚踹在王掌柜肚子上,"你可真是个人物!上次在官道劫掠商队没抓着证据,这次总算落网了!"
老鱼头颤巍巍地迎上去,官兵们纷纷抱拳行礼。
原来这老掌柜年轻时曾救过县令的命,在本地颇受敬重。
几个年轻衙役看到昏迷的刘胖子,气得又补了几脚:"连老掌柜都敢动,真他娘活腻歪了!"
待官兵押着歹人离去,客栈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老鱼头扶着柜台,被解救出来的伙计赶忙给他搬来藤椅。
商人老陈揉着还在晕的太阳穴,朝李当归深深作揖:"小老儿这条命"
"使不得!使不得!"李当归连忙扶住他,"路见不平罢了。"
角落里,小女孩突然扑进雀翎怀里,瘦小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雀翎轻拍她的后背,触手全是嶙峋的骨头。
泪水很快浸湿了雀翎的衣襟,那孩子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气。
老鱼头亲自系上围裙,在后厨忙活起来。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香气弥漫整个大堂。
"恩公请上座。"老鱼头执意让李当归坐在主位,自己则拉着小女孩坐在旁边。
烛光下,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已经洗净,露出一张清秀的瓜子脸,只是眼睛还红肿着。
商人老陈抿着酒感叹:"这世道战乱虽平,可留下的疮痍不知多久才能愈合。"
"这世道啊"老鱼头给小女孩盛了满满一碗肉粥,"战乱虽平,可人心里的鬼都跑出来了。"他指着窗外官道,"上月还有伙东边来的强人,专挑姑娘家下手"
小女孩的勺子突然掉在桌上。
雀翎注意到她左手小指有道陈年疤痕,此刻正被自己掐得白。
李当归轻声问:"这孩子是?"
"苦命娃。"老鱼头叹气,"爹去北边打仗再没回来,娘去年染了寒症走的。"他揉着小女孩枯黄的头,"还有个姐姐,被东边来的匪人掳走了说是要卖到玉罗城去。"
小女孩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块褪色的绣片,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几道纹路。
老陈凑近看了看:"这针脚像是要绣朵花?"
"她姐姐留下的。"老鱼头压低声音。
他摩挲着粗瓷酒杯,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烛火:"那天杀的匪帮来村里抢人时,家家户户都拴紧了门闩。老头子我活了六十多年,从没听过那么多姑娘家的哭喊声"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出几道深痕,"等动静消停了,这丫头从地窖爬出来,整个村子都空了。"
小女孩突然把脸埋进雀翎的衣袖,单薄的肩膀耸动着。
老鱼头伸手想摸她的头,却在半空停住了:"从那天起,这孩子就跟丢了魂似的,天天在官道边上转悠。有次差点被马车碾着,我把她拽回来,她只会反反复复说阿姐被带往东边了。"
油灯"啪"地炸了个灯花,老掌柜的影子在墙上猛地一颤:"我问她东边是哪儿,她竟指着官道尽头的日出方向。唉,玉罗城离这儿百多里地,她一个娃娃"
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粗布包,"后来我就哄她,说西边来的商队里常有善心人,你且在我这儿等着。"
布包展开,里面是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麦饼,边缘还留着小小的牙印。
老鱼头的声音突然哽咽:"这傻丫头,每次讨到吃的都要留一半,说是给阿姐备着的"
雀翎突然抓住小女孩的手腕——那孩子正用指甲在自己掌心刻血痕,旧伤叠着新伤,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东"字。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正好照在她颈后那片青痕上。
话没说完,小女孩突然把绣片紧紧捂在胸口,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