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春在屋子里也听到了那边的话,面无表情地处理手上的伤口。
胡慧娟很是委屈,张口就要给自己的丈夫鸣个不平。
“你衣服帮我补好了没?”沈长春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媳妇想要干什么,赶紧随口问了句。
胡慧娟拿了那件撕破的衣服,又顺手拿了桌上的针线,手上却不可遏止地发抖,“现在补。”
家里如此困难,每天都吃不好吃不饱,丈夫日日出去干苦力,到头来连骨头汤都没得喝。
他是人啊,又不是畜生。
公婆怎么能这么偏爱大姐?
“云儿你怎么了?”林萍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女儿开始喝汤,担心地问:“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你以前不是也爱喝这汤吗?”
沈如云放下勺子,“爹,娘,我知道你们爱我,也知道想让我好,但我也想让你们好。”
她抬起头,望向他们,“骨头汤熬得不少,你们就每个人都喝一碗,就我一个人喝的话,我实在喝不下去。”
这话一说,能听到的人都惊呆了。
沈长冬更是僵在外头,抬起的脚都没来得及落下去,一张脸蛋在瞬息间变换神色,惊骇地看向屋内的大姐。
这、真的是大姐能说出来的话?
沈长夏又惊又怔,缓缓看向对处的沈长秋,“她说什么?给我们喝?”
沈长秋垂着眼眸,咬牙说:“汤里有毒!”
大姐的声音,继续从外头传进来,“我不喜欢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样的话,但我们又确实是一家人,爹娘这样待我二十五年,我已经幸福了二十五年。”
“接下来的日子,就让我们全家人一起幸福,不然这汤我实在难以下咽。”
沈大山急急地说:“云儿,你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做的,哪里出了错?”
沈如云问:“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就是对的吗?”
林萍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沈大山也僵住了,这个问题,原来要思考吗?
沈长冬感动得要落泪,抹着眼睛走进屋里,“大姐,你这话说得太好了!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就是对的吗?”
他看向爹娘,开始小声控诉,“我觉得不对,一直都不对,我和大哥他们都是爹娘亲生,为什么对我们那么差?大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却想要一件新衣裳都没有。”
“谁都有新衣裳,就我没有,我也想要新衣裳……”
林萍尴尬又无助地搅着手,看着小儿子哭得一塌糊涂,她又心疼了,“你别瞎想,爹娘肯定也对你好的,我以为你们都愿意。”
“哪里愿意了?不愿意!不愿意!”沈长冬走到沈如云的身后,趴在她的肩上开始哭,“我不愿意的,大姐你快再说说。”
听着孩子那少见的哭声,沈如云无奈地耸肩摊手,面对满脸都是没想透的父母。
她忽然觉得,也许他们真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是错的。
那可真是,奇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