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夜已深。
&esp;&esp;京郊沉家旧宅后院的门悄悄打开时,外头月色正好,几朵白云静静飘着,星子点点,浮在静夜如水的天幕上。
&esp;&esp;亥时,府中一队暗卫无声开道,马车早已候在院外,车厢内铺了软垫与披帛,连风都隔绝得妥妥贴贴。
&esp;&esp;林初梨被安置在其中,整个人仍在半睡半醒之间,双颊还带着淡红,手心发烫,唇色嫣红,还留着刚才的热意与馀潮。
&esp;&esp;沉戎琛将她轻放下时,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她的耳垂。
&esp;&esp;那里也红——是他咬的。
&esp;&esp;他垂眸看着她,目光深沉,声音低低地唤:「初梨。」
&esp;&esp;她没回话,只在梦中微蹙了下眉,像是听见了,又像没听见。
&esp;&esp;「送你回家了。」他轻声说。
&esp;&esp;语气温柔得不像他自己。
&esp;&esp;儘管他——真的,很捨不得。
&esp;&esp;丞相府后门,夜色如墨。
&esp;&esp;春喜站在暗处,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拢着披帛,脚尖来回踢着石缝,心里已经打了千百个结。
&esp;&esp;她其实该和小姐一起回来的。
&esp;&esp;可那宅僕却告诉她:「将军吩咐,稍晚会带小姐回府,姑娘请先行一步,省得惊动旁人。」
&esp;&esp;她原本心下不安,觉得这样不妥,想留下等候。
&esp;&esp;但小姐临走前那句「无妨,去罢」,语气虽轻,却断了她所有迟疑。
&esp;&esp;她知道,小姐有小姐的打算,若她执意违了,反倒是越了界。
&esp;&esp;况且,一旦被旁人发现小姐未归,闺誉尽毁,整个丞相府的脸也要跟着丢尽。
&esp;&esp;她当下虽惴惴不安,却也明白自己该做的不是守着,而是——先回府,替小姐铺好退路。
&esp;&esp;遮掩真相,佈置如常,保住小姐名声,是她分内之责。
&esp;&esp;她知道这么做风险极大,可那一刻,她别无选择。
&esp;&esp;只能硬着头皮回府,一步步安排膳食、更衣、守夜……
&esp;&esp;彷彿小姐从未离开,早已回房安歇。
&esp;&esp;待一切静定,她却怎么也坐不住了。
&esp;&esp;天色一点一点黑下去,她就一点一点慌起来。
&esp;&esp;——这么晚了,小姐怎么还没回?
&esp;&esp;——要不要去稟老爷?……不行,万一只是耽搁了些呢?
&esp;&esp;——但要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esp;&esp;她在门边踱来踱去,烦乱之际,忽见远处一辆马车从夜色中驶来。
&esp;&esp;马车低调无声,远处看不出纹样,也没随从跟着。
&esp;&esp;她心头一紧,连忙举起灯笼往前走了几步,却又不敢靠太近。
&esp;&esp;不确定。
&esp;&esp;她不确定是不是将军的马车。
&esp;&esp;贸然前往怕万一不是,那一个相府大丫环那么晚在门边等着,传出去可就难听了。
&esp;&esp;念及此,她停下脚步,把自己隐在黑暗中。
&esp;&esp;随着车子越来越近,轮声压过石板,灯火终于照出那道熟悉的雕纹。
&esp;&esp;那一刻,她心里那口气终于落了地。
&esp;&esp;车门一开,就看到沉戎琛怀中抱着的那道身影。
&esp;&esp;林初梨整个人靠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但脸颊红得不寻常,鬓边发丝凌乱。
&esp;&esp;「小姐……」她喃喃一声,快步迎上。
&esp;&esp;近了才发现,林初梨的衣襟松了半截,脖颈、锁骨间还有未散的红痕。
&esp;&esp;「怎……怎会这般……」
&esp;&esp;春喜眼圈一红,心头猛地一紧,眼泪啪地落了下来,泪水打溼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