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花香笼罩住他,在这一间狭小而逼仄的丶透不进一丝日光的囚室里,卫瓷的瞳孔微微放大,神情茫然,就如同从换腺手术後醒来一般无助。
後颈腺体的位置传来烧灼般的刺痛感,被缎面手套包裹的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过他颈侧的皮肤,虽然依旧看得出疤痕,但伤口处触摸上去已经平整光滑。
艾妲的动作便带了一丝狎弄的意味。
「为什麽……?」卫瓷的声音发着颤,「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艾妲用手钳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缓慢地掰过来,惊奇地发现男人面颊上的两道泪痕,她垂下眼,「你在问我,为什麽选中你做背负这一切的罪人吗?」
「因为你还不够顺从,你的身上仍旧保有过去做Alpha的劣根性,你与我的父亲一起,让我感到不快。」艾妲的指腹用力擦过男人泛红的眼角,「贝尔芬格堡会帮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Omega,一个我更满意的妻子。」
他从此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只能够依附於她,生与死也需经过她的裁夺。
沉默良久,卫瓷缓缓抬起眼,那其中含着一些令艾妲感到陌生的丶曾属於帝国元帅的情绪。这个男人跪倒在地,却挺直了脊背,声音低沉,「……艾妲,你把人命当做什麽?你又……把你自己的命当做什麽?」
艾妲有些讶异,男人的下颌紧绷着,那道目光锋锐得仿佛能割伤人,「你在向我发怒吗?」
一个跪倒在她面前,完全受她掌控的下位者。他的生殖腔已经发育完全,各项生理机能都无限趋近於正常Omega了,在信息素的重压下,还会这样与她对峙,质问她丶忤逆她。
「圣子大典的观礼席容纳了上万人,你该知道星舰熔毁是多麽严重的事故。为什麽这麽疯狂……艾妲,你……呃!」
尖锐的痛意。从後颈传来。
艾妲伏在他的颈侧,一手按住元帅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後脑,嘴唇擦过耳边,对准腺体的位置,张口重重咬下——
藏着愠怒的声线遽然变调,冷肃着一张脸的元帅绷紧了身体,死死咬住下唇,极力克制着,避免发出什麽不堪的声音。
犬齿刺入腺体,涌出的鲜血被艾妲柔软的舌尖卷入喉中,馥郁的花香侵入卫瓷的四肢百骸,他如垂死的羔羊,浑身颤栗着,被动接受Alpha不容抗拒的标记。
疼痛。剧烈的丶仿佛能将人摧毁殆尽的疼痛。在他被击碎之後,又有温暖的水流将他的碎片捧起,痛楚中也生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欢愉。
在过去的二十八年人生中,卫瓷从未体验过这样强烈的感官刺激,生理性眼泪不断涌出,本能在叫嚣着臣服,渴望着被Alpha粗暴地对待。
卫瓷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当他的心跳声不再那麽沉重丶似要跳出胸腔时,艾妲的嘴唇离开了他的脖颈,少女形状完美的唇瓣沾染了斑斑血迹,显出一种妖冶的嫣红。
他与艾妲,建立起了一道亲密而坚固的无形的连结,从此他彻底受她支配。
元帅一直认为需小心翼翼丶庄重对待的这一婚後吻颈仪式,便在这一间阴暗潮湿的囚室里,以他跪在地上仰首被动接受的形式,带着屈辱与强迫完成了。
那些质问艾妲的话语,悉数堵在了喉口,心底因军人天性与对帝国的忠诚而燃起的火焰,也悄然熄灭。
他放任自己陷入无尽的绝望。
昏暗的灯光下,艾妲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其中仿佛盘踞着噬人的怪物,它在血肉的滋养中成长,为供养它,她周遭的一切飞速腐败下去。
而她自己越发美丽夺目丶光耀动人。
艾妲站起身,用手指抹去唇上的血迹,如同最高掌权者下达敕令般,淡漠地吩咐道,「别寻死,元帅,只需要等待。我们的婚约还没有解除。」
第24章
这句话仿佛一道魔咒,让卫瓷再无法思考死亡。
艾妲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洞察他的内心,在他的世界崩塌毁坏之际,她再度出现,为他烙下钢印,就这样苟延残喘着活下去吧,然後等待着她的降临与拯救,她将纺织他的命运之线。
卫瓷头痛得厉害,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在脑海中不断搅动,他忍不住乾呕。艾妲耳边坠着的红宝石的闪光变得朦胧,远处的礼堂中犯人们正高唱颂歌,囚室的铁门重又合拢,发出沉闷的响声。
刚被标记的Omega浑身高热,长发顺着颈侧滑至胸前,露出後颈上一圈清晰的牙印,犬齿咬得极深极重,伤口还在往外不断渗出细小的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