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淩一看,就回头去看米希:“你还自己盖房子了?”
米希赶紧摆手:“哪能啊。周叔请了个泥瓦匠教我们,我爹、二叔、三叔,几个弟弟一起盖的。原先这里的……营房已经垮了一半,屋顶的洞比门洞还大,实在没法住人,好在附近石头不缺。”
米希进了屋前脱了鞋,换上一双质量很一般的草鞋,从墙角的水缸里舀了水,放进一口陶锅里,放到灶上面煮。
赵淩看得莫名心酸,往屋子里充作凳子的木桩子上一坐:“不至于连铁锅都用不上吧?”
米希笑笑:“做戏做全套嘛。我们家现在这样,不好太打眼。多亏了周叔。”不然他们就算把房子盖了起来,也轮不到自己住。
赵淩骄傲挺胸:“那~是,我姑父还是靠谱的。”他突然想起来,“哎,现在我来了,你也不用做戏了。我给你带了许多东西来。”
他正说着,外面就传来少年的声音:“来,走这边。”
赵淩走到门外去一看,就见来福驾着一辆驴车停在了门前,带路的少年和米希有三分相似。
看到米希出来,少年显然有些惧怕:“大哥,这人找你,我去马厩了!”
来福平时笑呵呵的脸上没了笑容,常威倒还是一脸的忠厚老实:“四郎,我们进军营的时候被几个守门的刁难了。”
忠厚老实脸,不妨碍常威熟练告状。
进入军营的一切物品都需要被检查,这是规矩,赵淩并没有打破的意思,但一般就是走个过场。
赵淩很好奇:“怎么刁难的?”
进门的时候,他可是和太子、巩盛一起的,只不过他先走,携带的物资落在后面接受检查。
这是刁难他吗?
不,这是刁难太子。
大虞的地界上,竟然还有人敢刁难太子?
活腻歪了?
来福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我准备了一些打赏的铜钱,他们看不上,张口就是一人一百两。我把我们的行李给他们了,看他们敢不敢动。”
他们会在军中住上一段时间,这次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很多都是在当地采买的,主要是赵淩和抹布要吃的新鲜蔬菜水果和肉蛋,当然肯定有米面粮油。
路上这些东西不能多带,现在落脚了,自然可以多买一些。
赵淩听完还是感到不可思议:“这么蠢,怎么活到现在的?”
米希倒是给那些守门的士兵找补一句:“军中艰苦,有门路的就自己找点油水。靠山吃山……”好吧,他也编不下去了。
守门的那些官兵张口就是一百两,显然胃口很大。
这种胃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养成的,显然守门的油水充足,一点儿都不艰苦。
米希这种聪明人,实在没法理解这种人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他遇到的最难办的事情,就是来自于这种人。
他们不管上面怎么交代的,只管自己有没有捞到足够的油水。
他们能够在上峰面前唯唯诺诺点头哈腰,转身就能够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嚣张跋扈。
米希作为前任吏部尚书的孙子,又是太子伴读,以前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到了军营中之后,倒是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还是没有开启民智,教化之责果然任重道远。”
赵淩没好气地把他往边上推了一下:“快去洗你的马粪鞋子。”吩咐来福和常威,“去,把米希的房间给我占了!”
常威继续忠厚脸告状:“他们还想把抹布杀了吃肉。”
赵淩原本还挺乐呵的表情顿时杀气四溢,出门喊了一声:“大毛!”
小毛驴哒哒哒跑过来。
赵淩骑上驴子:“走,告状去!”
敢朝他要一百两,怕不是失心疯。
敢觊觎他的抹布的肉,怕不是嫌自己太长寿!
来福看他骑着驴子跑得飞快,顿时脸色一变,让常威帮着卸车,自己赶紧骑上驴子跟了上去:“四郎!四郎,你走错方向了!”
常威看到抹布从车上跳下来,对米希说道:“米大郎,您看东西我帮您搬哪儿?”
米希哪里会让常威一个人动手,赶紧跟着上前一起先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屋里,又把车推到后院。
说是后院,其实就是个堆放杂物的棚子。
常威瞧着这格局,感觉很像赵淩当年住的小院,只是这石头房子显然比小院还要小。车子要推到后面,得穿过屋子才行。
常威在这个小院转了一圈,问了哪里取水之类的问题,就拿起抹布……不是抹布猫,是真抹布,开始打扫起来:“我家四郎先跟您挤一个屋,回头让军中给咱们盖个像样点的屋子,正巧有盖屋子的人。”
米希随口说道:“倒是不用挤,我这两天就要进山了。”他瞧着赵淩的这位长随,听着他的话只觉得人不可貌相。
哪有这么巧?
不就是那些刁难他们的人嘛。
那几个守门的能够狮子大开口,必然背后有人罩着。
赵淩初来乍到,确实不宜结下死仇,最终只能小惩大诫。
嗯,让他们来盖房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