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神?当真?!”塔拉斯帝国皇宫深处,穹顶高悬,金曜流转,觐见厅沉静威严。
帝座上,一位身披金红帝袍、精金链横挂肩甲的男子静坐不语。他紫色长束于脑后,面容如刀锋刻就,双瞳中仿佛沉眠着一整片神秘而压迫的星域。
塔拉斯帝国的主宰——帝国现任大帝,莱恩·塔拉斯·奥尔维娅。
帝座下,艾莉亚一袭墨金镶银的礼裙,肩披绣有双翼纹章的披风,低垂着头,深紫色的丝在星辉石的映照下泛着微微冷光。她面色苍白,神情带着难以言说的低落与疲惫,声音也仿佛被重压扼住般低沉苦涩。
“是的父皇那股威压女儿绝不可能误判。它与您偶尔散出的威压相似,甚至还要深邃、沉重”
“是嘛”大帝眉头紧皱,轻声呢喃道。
他的眼神深邃如渊,盯着艾莉亚的神情中虽无怒意,却也渐渐凝出一层几不可察的阴翳——
那头小龙,竟已成长至此?
他思绪微动,心念如潮水般翻涌。
不可能!
纵有那座可逆转百倍光阴的秘境相助,五年之期,也终究太短。
五百年?哪怕是五千年,也不该如此。
就算那头小龙踏入秘境时,已立于圣阶巅峰,甚至一只脚已踩在门槛上。然,迈向半神之路,从来都不是单靠岁月堆砌所能企及——那是生命层次的跃迁,是对法则根源的触碰与掌控。
更何况——半神之劫,亦不可避。
那是天地对登神者的洗礼,是大宇宙意志降下的试炼。
越是天资卓绝,所引动的天劫越是凶险,异象亦越是惊世骇俗。
而如今,世间竟无半点异动?
怎可能?
况且,那头小龙体内流淌着的血脉,亦非寻常。
——混沌血脉。那几乎只存在于古籍残卷之中,记载寥寥,讳莫如深,被诸多学派视作禁忌之血。自古至今,甚至一度被认定为“根本不可能为生灵所能承载”的禁忌血脉。其能拥有,便已是逆天;若真有所突破,又岂会寂然无声?
目光微敛,大帝心中泛起一个念头:——
“难不成是在那秘境中渡劫?”
念头才起,便几乎本能否决。
“不对,那片秘境本就破碎不全,规则残缺,根本不足以承载真正的半神之劫。”
“即便确可引动天罚,也只是残次之劫,无足轻重。”
“更何况,以那头小龙的脾性断不可能在那等残缺之地渡劫,那无异于自断后路”
“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念及此处,他却更觉荒谬,“半神之劫不可遮掩,亦不可干预——哪怕是神只亲至,也无法左右宇宙意志。此劫成败,全凭自身。他人纵使心怀不轨,也根本无计可施”
思绪如电,念头交错,终归一线困惑。
“莱恩,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就在紫大帝沉思之际,一道玩味中带着些许感慨的声音突然回荡在空旷的皇宫大殿之中。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空间破碎的喀啦声,一道尊贵的身影自那犹如破碎的镜面般的空间裂隙中缓步而出。
来者身披深蓝帝袍,纹饰繁复而庄严,眉宇间透着几分从容与锋芒。淡蓝色的短微微垂落在额前,映衬着那对望向帝座的幽蓝色双瞳,如湖泊般平静却又暗藏深流。
瑞瓦塔帝国现任大帝——里昂·伊索瑞思·普洛斯西斯。
“里昂?你这家伙竟也舍得离开瑞瓦塔的那把椅子,此番造访,该不会是来跟本帝叙旧的吧!”
紫大帝懒懒倚靠在帝座上,连屁股都未曾挪动分毫,只是懒散地睨着来者,语气随意得近乎轻慢,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嘲讽。
可那话语末尾,却隐隐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感慨之意——
他们本是一代人,亦曾有过交集——或争斗、或同行、或畅所欲言直到各自登临帝位,背负一国盛衰。此后虽仍有往来,却早已不是年少时的洒脱。那份交情被时光打磨,也被算计、利益与权谋侵染,变得复杂而深重。
“呵呵千年未见,特地前来叙旧,不成么?”里昂淡笑,神情从容,并未将方才的调侃放在心上。
语声未歇,他眸光微敛,缓缓落向帝座下方那道沉静的倩影,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艾莉亚公主这般神情,莫不是见过了那位龙皇,心生颓意了?”
“这,可不是我印象中那位名动大陆的天之骄女该有的神情啊!”里昂微微摇头,随意地瞥了帝座之上一眼,语气依旧平和,话锋却略显尖锐:
“遇挫即颓,可不是天才该有的心性啊!若连现世的高墙都不敢直视,纵是天赋异禀,又有何意呢?你说对吗,艾莉亚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