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华不是那个前丞相的孙女麽,听说有了身孕,怕是不会去了。”王时予回忆道。
身孕?!
这样大的事情,她为何没有跟自己说过?自己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黎霜离开茶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往日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的裴晏也发现了异常,问道:“大小姐怎麽了?怎麽感觉不太高兴呢。”
“总角之交,经疏离至此……”她喃喃道。
裴晏蹙眉,“总角……你说那个很厉害的朋友?”
黎霜没有回答,只是脚步越发沉重,直到回府也没有说一句话。
屋内,凌逸自然发现了黎霜的异常,将裴晏拉到一边,低声质问,“小姐怎麽了?今日出门还好好的,怎麽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怎麽知道?”裴晏哑然,“不过似乎是和她朋友有关,但是我怎麽问她都不说。”
她的朋友?据凌逸所知,能被黎霜称之为好友的人只有一位。
他想了想,道:“影儿在李府办事,你留在这里看顾小姐,我出去一趟。”
裴晏正要呛他几句,便见凌逸转身出了门,留自己一个人在屋内。
他转身朝黎霜走去,见她仍坐在床榻前出神,便像从前已经做过许多次那般蹲下身来擡头看她,“大小姐还不高兴?”
在他眼中,黎霜在公务大事上向来有事说事,从没有这样奇怪的时候。
见黎霜仍不说话,裴晏转了转眼睛,“让我猜猜……是你的朋友有事瞒着你?”
黎霜也没想到裴晏会这麽快猜中关键,低头敛眉,任凭身侧烛光晕染她的眉眼,“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她以为自己和董昭华一同长大的情谊是不会因为她嫁人後二人断联而消失的。如今看来,她似乎是要失去这个为数不多的好友了。
裴晏见她的五官都透露出主人的委屈来,歪了歪头,“大小姐平日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有事当场解决,怎得今日就不一样了?”
屋内安静了一瞬,静得好像能听见二人呼吸声,烛光将二人身影投在墙壁上,摇摇晃晃。
“这事还没盖棺定论,大小姐别杞人忧天了。你朋友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说不定是有原因才没有及时告诉你。不然你现在给她写一封信,我替你送过去?”
因为裴晏擡着头的原因,他的睫毛在烛火下显得更加清晰,盯着人的那双眼睛中似泛着涟漪,就像呈了一汪清泉。
黎霜只看了一眼,便躲闪着裴晏的目光,翻身上榻,“算了,後面再说吧。”
见她果真准备睡觉,裴晏也站起身来,“那大小姐睡吧,我就在外头,有事叫我。”
等了一会儿,见黎霜没有回答,裴晏准备离开。
“你去帮我给周家的周旭递个口信,说我後日有事与他商议,请他申时去大理寺一趟。”黎霜突然出声。
裴晏应下,退了出去,关上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凌逸回来。
“去哪了?”他随口一问。
凌逸看了眼已经暗了的屋子,道:“你别管,小姐已经睡下了?”
“对,”裴晏抱臂,“不就是去找董昭华了吗,有什麽不能说的?”
凌逸看着他,“你怎麽知道,不会一直在跟踪我吧?”
“谁像你一样,”裴晏笑得有些讽刺,“她就董昭华一个朋友,这很难猜吗?”
他走了几步,离黎霜的屋子远了些,确保他们的谈话不会影响她休息,“然後你无功而返了。因为你不好意思在三更半夜去打扰小两口睡觉。”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裴晏猜了个彻底,凌逸有些恼怒,“说这麽多有什麽用,也没见你让小姐开心起来。”
“她总归要有自己独处的时间,”裴晏转身道:“不过她给了我一个任务,这一点上,我可比你有用。”
说完裴晏便大踏步离去,留凌逸一人站在夜色如水的院中。
他沉了脸,嘀咕道:“也不知道整日有什麽好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