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到人影从楼里走出的时候,温方然略微抬起眼,看到被风吹起的浅绿衣角。
从楼里走出的人清瘦,衬衫衣袖随意挽至手肘,露出的细瘦手臂在光下白得晃眼。
收起手里手机,他一下子从车边站直身体,手刚要抬起的时候对方转了个向,硬生生向着另一边走去,边走边疑惑挠头。
“……”
温方然抬脚快速上前,道:“余又,这边。”
听见声音,宋余又转头了,这才看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
还真是,是唱歌比老五还难听的那个人。
人走过来,在对方习惯性伸手前,他先浅浅抬手,比了个保持距离的手势。
对面的人停下脚步,隔着一段距离站定,说:“好久不见。”
在太阳底下晒得慌,宋叙往树荫底下一站,问:“找我有事?”
他率先提醒道:“建议说点有营养的事,复合之类的这种不可能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上次就是这些车轱辘话耽误了时间,他差点没赶上朋友徐生日。
温方然原本是想说点其他什么,在他开口后一顿,问:“你感冒了?”
“吃药了吗,有发烧吗?”他一边问着一边转身回车边,解锁后打开车门,拿出放里面的保温杯,说,“我带了润喉茶,你嗓子不舒服的话可以多喝。”
“这个时候是感冒的高发期,早晚的时候需要多注意,”他关上车门,把保温杯递过的时候说,“徐言述怎么连这点事都照顾不好。”
下楼之前刚喝了口水,宋叙不渴,没接过保温杯,只礼貌地道声谢,顺带说:“这跟他没关系。”
从在一起后已经太久没听到他这么礼貌地道过谢,温方然拿着水杯的手一紧,镜片后的眼睛垂下,短暂闭眼后又抬起,说:“我知道你今天还有事,可以给半个小时的时间吗?现在或者事情结束后都好。”
自己也不是非打黑工不可,宋叙低头看了眼时间,说:“可以,就现在吧。”
这次看上去是想认真谈谈,刚好他也不想再这样来来回回纠缠下去,能一次解决清楚是最好。
抬头看了眼楼上窗户边挤了一堆的人,再看向对街的咖啡店,温方然说:“去那里聊聊吗?”
在楼上一众人遗憾的注视下,两个人跨越街道,去了他们视线盲区的店。
工作日,店里没什么人,这里又勉强挨着CBD,在店里的大多是带着电脑的上班族,一杯咖啡放一边,手里笔记本不断敲,压根注意不到有人进店里来。
唯一一个离其他客人都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在角落靠窗的地方,两个人坐下,服务员过来递过菜单和点餐码后离开。
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温方然没有浪费时间,简单点了杯冰咖啡后单刀直入地问:“你之前直播是为了徐言述?”
“不全是,”宋叙不满口承认但也不否认,说,“刚好有个需要完成的直播任务。”
那就是的。
直播只要想,随时有时间,尤其他最近行程安排少,大可以在有空的时候挑个白天直播,而不是在工作了之后在晚上见缝插针地播。
经纪人说得没错,问题说不定出在这边。
从分手到现在也就几个月时间,那个人不仅已经一起住了几个月的时间,悄悄又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摆在了家里的一部分的位置上,现在甚至已经到了能够不加掩饰地表达对这种莫须有的不实消息的介意。
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自觉轻叩两下桌面,温方然说:“他心思不单纯,已经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纯粹的朋友。”
真正单纯的朋友永远不会介意那些消息,也不会以牺牲个人时间和其余社交为代价找各种借口一直住在一起。
“跟他认识那么多年的是我不是你,他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略微抬起帽檐,宋叙一双浅灰瞳孔看过来,说,“如果你是专门来说我朋友坏话的话,那我先走了。”
平淡但坚决的语气,温方然之前听过,在这个人也是这样在别人面前维护自己的时候。他安静了,安静之后道声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我这次是想问分手的原因,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对。”
他知道分手的导火索或许是错过的纪念日,但不止是因为纪念日。
冰咖啡准备得很快,店员端着咖啡过来,刚好听到了这么句话,放咖啡的手一顿,秉持着过硬的职业素养忍住了看两个人一眼的冲动,放下冰咖啡后迅速离开。
宋叙抬起眼,说:“你没有做错事,只是我们不合适。”
一句话概括不了所有事情,对面的温方然安静听着,等待下文。他于是继续说:“我不喜欢弯弯绕,更喜欢纯粹的关系,关系里没有其他人。也不喜欢弹性的时间安排。”
他往后一靠,笑了下说:“可以说是爸妈和徐言述让我养成了这个习惯,我知道这个习惯或许不太好,但确实没想改。我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只能提前得到或者做到,任何延后得到做到的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延后的纪念日,重来一次的生命,破裂再续的关系,这些对他来说都没多大意义。
里面唯一有点意义的大概就是重来一次的生命,至少让他有一个徐言述做点什么的机会。
“关于李文泽和其他人的消息,是我的错,没处理急好这些事情。”
安静听完话,温方然垂下眼,视线不自觉落在挂在脖子上的戒指上,之后移开,抬眼说:“我以后会处理好这些事,保证不会再发生,抱歉之前一直没有想到过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