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喝多了啊,快喝口杂咸粥!”肖咏沐用筷子敲碟,清脆响声提醒了张焱,他立刻摆了摆手。
“喝多,喝多了。”张焱再回手拍蒋白,“为了武术,练武术,你从小就肯吃苦,将来比你爸有出息!”
蒋白默默点了下头,也没再问。
饭局结束,蒋白特意多含了几颗薄荷糖,回家先看到大王在客厅里溜达。大王怎么出来了?
糟了,不会真走了吧?蒋白冲进卧室,才发现是大王自己打开了门,床头灯还开着,柜门半开,里面睡着一个少年。
“跑这么快?怎么了?”蒋文辉在门口看看。
“没事……爸,我酒喝多了,急着吐。”蒋白赶紧关上门,假装去洗手间吐了几声,又冲水洗脸。再出来,伏城已经醒了,扒拉着柜门往外探脑袋。
“师哥。”伏城缩在里面,表情倔强,声音好了不少,“几把人,说你几句就生气,连个微信也不给我发,也不问问我想吃什么。”
“你也没给我发啊。”蒋白看他一会儿,大王又挠门,他开门给放进来,“还闹脾气么?”
“不闹了。”伏城坐起来,“师哥我肚子好饿。”
蒋白抿了抿嘴,等爸妈回卧室再把餐盒拎过来,一盒盒打开了,湿纸巾亲自塞到他手里。“先吃吧。”
“哦。”伏城擦擦手,拿着筷子又笑了,“师哥你又喝酒了?”
“喝得不多。”蒋白先换衣服,又往嘴里塞薄荷糖。
伏城是堵着气睡的,现在心里舍不得更多。“我不是故意闹脾气……我吓着了。你一晚上晾着我也不理我,几把人。”
蒋白没说话,只脱衣服。
“以后能不能别晾着我,生气也可以发微信吧?”伏城笑着够他大腿,“老子叫你呢。”
“干什么?”蒋白递给他一瓶水,“小声点。”
“你理我就是默认,以后必须给我发微信。”伏城笑眯眯的,“明早我就走了,今晚能不能再陪我进柜子里睡?”
蒋白在床边坐下,伸出一只手,朝他勾勾手指,下巴尖就主动搭上来了。他再一笑,蒋白摁住甜甜的小梨涡。“不能。”
伏城笑容消失,咣嗤一口,咬住师哥食指不放。
晚上11点,伏城洗好澡,猫着腰往柜子里钻,窝在师哥旁边了。蒋白仍旧闭眼揉眼眶,身边一热,一条腿伸进被子里挨着他,两只脚来回勾他脚腕。
“睡觉了睡觉了。”伏城高兴,和师哥挤在狭长空间里,呼吸的气可能都是同一口,“师哥……往后咱俩还有机会睡这么近吗?”
蒋白睁开眼睛,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随便问的。”伏城也不问这么多,不给师哥找麻烦,“明早记得叫我啊,我睡了。”
蒋白还是沉默着,等他和大王都睡着了才伸手关柜门,留出两拳距离。
想把屋里的世界再缩小些。别人有别人的快乐,自己养只猫怕什么?
藏起来。蒋白再一次伸了手,两拳距离变成了一拳。隔着这么近,他又搓了搓伏城的高鼻梁。
次日两人醒得很早,5点多出门。出门前蒋白先关了监控,再带伏城下楼,一路打车到他师叔家楼下,看着他敲门,进屋。
回到家已经9点,蒋白刚把监控打开爸妈就醒了,问他刚才是不是下了楼。
“是,我下楼跑步。”蒋白说,回屋收拾衣服。卧室一下空了很多,电视机太大,挂在墙上占地方又突兀。两箱矿泉水只剩下几瓶,电脑桌下面也空了,再没人躺在自己腿上打瞌睡。
他坐在床边,面前是空荡荡乱糟糟的衣柜。大王在客厅四处乱抓乱叫,暴躁得跑来跑去,只是再也不进他房间。
蒋白机械性地叠着衣服,怅然所失。
天黑了。终于等到了晚上,伏城跳下校车奔回3班,自己真是有毛病,才离开半天就难受,心里长草一样。师叔一直夸赞他找的新狮尾高昂,自己在蚊帐里歇着,听了两个小时,一心怀念师哥屋里的柜子。
真贱,好好的床不睡,馋人家的柜子。每天睁眼见面的日子过了几天,分开还受不了了?
对,受不了。六号车来得晚,班里挤满了打闹的同班。伏城往后找,也不知道师哥来了没有,只看见邱离和青让在窗口聊天。他凑过去,师兄弟抱着闹了一通,又抢了邱离的矿泉水来喝。喝完半瓶,剩下的倒进花盆里浇薄荷。
也不知道那个几把人想不想自己。伏城正准备揪一片叶子,身后响起平静的脚步声。
“你毁我花呢?”
伏城猛一回头,笑出来了,差点把好久不见四个字说出来。师哥现在总是这么冷静,也看不出情绪,更看不出笑没笑。只有自己傻不拉几急着回班见面。
“我没毁,揪一片尝尝。”伏城说,揪了一小把。
邱离和青让立刻不闹了,站直腰背来说话,蒋白忘了他们,可给他们立的规矩还在,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腿如铁笔。
猫喜欢毁植物,正常。蒋白先和邱离青让点下头,意思是打过招呼了。他拉开椅子坐回去,把卷子和课本一样样往桌斗里放。
脖上的汗登时冒出来,额头也是,还有几颗停在眉毛上。心脏剧烈收缩往外撞,震得他坐不住。
邱离也想吃薄荷,不敢揪枝子上的,敢抢伏城手里的。“高昂到底怎么样啊?什么时候见?”
蒋白刚好收拾完,左眉梢高高挑起来,一滴汗流到眼尾,一眨眼又流进眼睛里。抢猫的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