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换了个坐姿,一只手撑在下巴上,歪着头望着夜空。
我静静的望着她,不禁在想,妈妈和父亲离婚十年以来,她是不是常常这样坐在满天繁星下,诉说着她的忧愁与思念?
妈妈思念的人是我吗?还是父亲?亦或是我们曾经的家?
“妈,”我的心中翻起了一股忧伤,轻声问道:“你觉得爸爸是怎样一个人?”
妈妈看着天上的星星,嘴角勾出小小的幅度,似乎没有意外我会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过了一会,她说:“他是一个好人。”
好人?什么叫做好人?妈妈的意思明显不是女神在面对不喜欢的追求时搬出来的挡箭牌:你是一个好人。
菜市场的屠夫在大众看来是好人,可是在猪的视角里,他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所以妈妈给了父亲“好人”这样一个评价,是因为父亲在她的心目中,是充满着光辉与正义的正面形象吧。
“可是,”我满怀痛苦地说道:“他背叛了你,毁了我们的家,这样的他,还算是个好人吗?”
妈妈看着我微笑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世界上没有一个完美到极致的人,如果有,我认为就是十年前那个敢直面任何危险的小警察,也就是你的父亲。”
我没想到,妈妈对父亲的评价居然会如此之高。我能够感受到妈妈的痛苦,一个在她心目中无比耀眼的男人,却深深的伤害了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能够给父亲一个后悔的机会,你会原谅他吗?”我看着妈妈问道。
妈妈看我的目光中渐渐爬满了怜悯与痛苦,然后轻声道:“傻孩子……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翌日中午,我赶回了家,还未进家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怒喝,“不长眼的东西!你怎么用了这么一个满脑子装着女色的饭桶!真以为在苏州我们可以无法无天不成?”
听这声音好像是童阿姨的,我很难想象平日里温柔贤淑的童阿姨会这么大的火,决定站在门口再听一下生了什么,随后屋里一个男人说话了:“姐,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
“哦?”
如果我判断得没错的话,屋内的男人应该就是童阿姨的亲弟弟了,还不及我多想,男人又开口了:“姐,你想,苏州歌厅那么多,那个女人偏偏带着她儿子去了我们店里,这姑且可以理解为巧合,但是姐夫这个级别的警察,又怎么会亲自去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在想,是不是那个女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巧合?”
这话惊得我浑身汗毛立起,听他这意思……昨天我与妈妈去过的歌厅竟然是童阿姨的弟弟开的?
童阿姨随即说道:“应该是小柏给你姐夫打的电话。”
“这倒也说得通,但是,”男人放低了声音说道:“昨天我问了下面的人,姐夫似乎很是维护那个女人,关停我们的店也是姐夫亲自下达的命令,姐夫这个人的性格你也知道,他一向是不会做这种不符合规矩的事情的。”
童阿姨冷哼一声,“都调戏到你姐夫前妻头上了,别说是让你停业七天,就是把店给封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一个歌厅而已,就算是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话锋一转:“但是姐夫对那个女人的态度让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童阿姨的声音冷冰冰的,我从来没有从她口中听到过这类语气,我甚至怀疑屋内的女人究竟是不是童阿姨了!
“姐夫毕竟只有一个孩子,现在孩子的亲生母亲没有任何预兆地回到了苏州,这很难不让人多想,我派人调查过了,那个女人是主动申请调回的苏州。”
“无非就是母亲想念自己的孩子罢了。”
“姐,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巧合了,最关键的问题是,那个女人十年没有重新找一个男人,这足以证明她一直心系着姐夫,姐,我多嘴一句,你和姐夫可不像她一样有共同的孩子,他们一定会因此经常相聚,万一那个女人或者是姐夫动了点心思……”
“这些话不要在家里说,你姐夫快回来了。”童阿姨打断了男人。
接着屋内再也没有相关的话题传出,童阿姨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温柔贤惠的她,我站在门口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消化完刚刚偷听到的一切后,才敲了敲门。
“童,帮我开下门,可能是你姐夫回来了。”童阿姨似乎是在厨房做饭。
门开后,我与童阿姨的亲弟弟打了个照面,这个男人长相清秀,戴着金丝边眼镜,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他见我一愣,然后笑着打了个招呼,“小柏?还认得叔叔不?”
明明他是那种文质彬彬的男人,浑身却散着一股阴气,特别是他的眼睛像老鹰,让我感到了一股莫名强烈的危险,我避过他的视线摇了摇头,自顾换鞋。
童阿姨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还沾满了面粉,她笑着说:“原来是小柏,我还你以为是你爸爸呢,这是你童叔叔,还有印象没?”
我点了点头,这个男人我与他有过数面之缘,都是家庭聚会上,但是以前见着他不像现在感到这么紧张与害怕,可能是因为知道了他是豪的老板的缘故,毕竟能够开这种娱乐场所的,在我看来都是有势力的大哥。
“小柏,你先坐一会儿,我弄饭,等你爸回来咱们就开饭。”童阿姨的声音十分温柔,完全不似先前偷听到那般冷酷。
“好的童阿姨。”我点头回应了一句后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