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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宣布留置（第1页）

贺哲吃过早饭，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出门，特意绕到小区外再折返回来。

他直接上到二楼，轻轻地敲了敲谭市长的房门。

不多时，谭越声穿着拖鞋打开门后，转身进去了。贺哲迟疑了一下，昨晚谭市长还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今天早上却画风突变，示意让他进门。

贺哲打量着屋内的环境，跟一楼的格局差不多。见谭市长在穿外套，贺哲赶紧拿起沙发上放着的公文包，又将门口的皮鞋摆正，方便谭市长来穿。

“小贺，我看你老是拿手机看时间，很不方便吧？”说着谭越声解下腕上的手表递了过去，“我女儿送我的生日礼物，国产的，价格不贵，是她上大学兼职打工挣钱买的。”

“这块表太有意义了吧，我可不敢收。”贺哲下意识地接住手表，又想递回去。

“拿着吧！”谭越声摆了摆手，“跟过我的人，总得留点念想。”

“太谢谢领导了。”贺哲满脸堆笑，多少有点无功不受禄的诚惶诚恐。他连忙将手表戴好，晃了晃手腕，以示自己对这块表的喜爱。

“你是我的秘书，虽然只当了一天，但也是秘书。我是从来不会亏待服务过我的人，帮助过我的人，有恩于我的人。”谭越声顿了顿，“别人总夸我是个好领导，仗义，有人情味。我呢，就这样被他们忽悠着道德绑架了，反倒成了我致命的弱点。回想起来，真不知道自己是对的，还是错的，或许真是不值当，做错了。”

贺哲若有所思，但不知道谭市长突然给他说这些干嘛，也不好附和。

“走，咱们上班吧。”谭越声大手一挥，穿上皮鞋大步跨了出去。贺哲紧随其后，顺手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全市医改工作推进会定在上午八点钟召开。贺哲陪着谭市长从公寓到市行政中心办公大楼后，直接乘电梯去了十二楼的3号会议。

副秘书长张岩、市卫健委主任何召东等领导早已在3号会议室外等候。谭越声微笑着与大家握了握手，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就进入侯会室休息。

等到开会时间差不多了，领导们才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依次进入会场。谭越声、张岩和何召东在主席台就坐。

今天的会议由张岩主持，会议共三项议程。一是市卫健委通报全市医改工作进展情况，部署下一步工作。二是医改领导小组成员单位发言。三是谭市长讲话。

贺哲坐在会场一角落，随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既要提醒服务员给主席台的领导续茶添水，又是给发言的人员调整话筒高度，或是调节会场空调的温度。

更重要的是，等一会儿轮到谭市长讲话时，他还要根据谭市长的即兴发言内容，对原有的讲话材料进行补充，以便抓好会议精神的贯彻落实。

因为有了谭市长送的手表，贺哲就不再拿手机看时间了。他抬起手腕，摩挲着表盘，确实是块很普通的款式，市场价格也就二三千元吧。不过谭市长说是他女儿送的生日礼物，足见珍贵和对他的认可。

但谭市长为什么要送他一块表呢？而且他还记得，谭市长对他说，总得留点念想……

正思忖间，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纪检组长孙元安。贺哲连忙接起电话，掩口低声道：“孙组长，我在开会。”

“出来一趟，我在会场外。”孙元安的语气不容推脱。

贺哲猫着腰溜出会场，见孙元安正与几个陌生人低语。经过一番介绍，原来这几个人是省纪委和市纪委的同志，带队的是省纪委第五纪检监察室副主任肖昌宏。

贺哲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谭市长恐怕要被带走了。

“会议还得多久？”肖昌宏问道。他面无表情，瞧着就很威严，丝毫不可冒犯。

“马上该谭市长讲话了，最多半个小时结束。”贺哲答道，喉咙有些发紧。

“那就等一等。”肖昌宏向随行的人低声叮嘱了几句，这几人便分头把守住了会场的两个出入口。

“一会儿会议结束，你陪谭越声到侯会室来。”肖昌宏给贺哲布置着任务。

“我？”贺哲以为听岔了，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纪检组长孙元安。

孙元安没有说话，却向贺哲微微点了点头。

“让你陪他出来，是给他留点面子，你应该懂的。”肖昌宏解释道。

“哦……好的好的。”贺哲连连应声，如果省纪委从会场直接将谭越声带走，确实挺难看的。

终于等到散会，肖昌宏给了个眼神，贺哲便快步穿过迎面而来的人群，硬着头皮向主席台的谭越声走去。

谭越声正低头往公文包里收拾笔记本和会议材料，见贺哲过来了，以为是替他拿公文包的，便顺手将包递上，背着手走下主席台，

“谭市长，省纪委的领导在侯会室等您。”贺哲紧追几步，凑到谭市长耳旁小声说道。

“嗯？”谭越声身形微晃，又很快稳住了状态，“好，我知道了。”

望着谭市长略显踉跄的背影，贺哲心里五味杂陈。看来他贺哲果然不负众望，成为了落马领导的末代秘书，这顶帽子恐怕是甩不掉了。

算了，该死的娃娃锤锤朝上，破罐子也得摔出个响来。只要自己还是秘书，就必须在位一分钟，发光六十秒，尽心尽力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候会室内，肖昌宏亮出留置通知书，“谭越声，按照监察法相关规定，你涉嫌严重违法违纪。经省纪委监察委研究，决定从即日起对你实施留置。这是留置通知书，你看一下，签上名字和日期。”

肖昌宏说完，将留置通知书摆到茶几上，并递上一支笔。

“我服从组织决定。”谭越声面色如常，仔细阅读着留置通知书上的每一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不过签名已没了往日的流畅和潇洒，每一笔都写的特别生涩和僵硬。

“走，去你的办公室看看。”肖昌宏说道。他们要搜查谭越声的办公室，然后还要去谭越声的公寓。

肖昌宏话音刚落，两个年轻力壮的纪委同志就左右挽起谭越声的胳膊，将他夹出了侯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