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制甲胄是他们最不想接的活,也是最磨人的活,又费时又耗料。
关键是他们这些匠户,历来都是自掏腰包给朝廷干活。
如今江瀚张嘴就要打一批布面甲,这不是要把他们往死里逼吗?
众人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憋了半天后,终于有个老匠户站了出来。
他颤颤巍巍地跪下,苦着脸哀求:
“将军,您行行好,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咱实在没钱来打甲胄了”
“别的军械,咱们咬咬牙还能凑合打出来,可一副布面甲少说也得三四两银子。”
“这还是不用镶甲片的布甲,要是里面再镶上甲片,七八两都不一定够啊!”
江瀚一听,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
“诸位误会了,我不是让你们自己掏钱来做!”
“我会提前给各位备齐材料,不需要你们自己去采买。”
“同时我也会支付各位的工钱,按天算也好,按件算也行,总之不会让你们吃亏!”
他差点忘了,大明的这帮匠户也是一群苦命人,开国时期还好,可到了明末,只能被各级官吏疯狂压榨。
此话一出,在场的匠人们全傻了眼,一个个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从来都是他们自费上班,倒贴钱干活,哪听说过还有工钱拿的?
地上的老匠户不停地揉着耳朵,怀疑自己听岔了。
江瀚见状,笑了笑:
“诸位放心,我手下也有几个军匠,跟了我大半年,我从没少过他们一文钱。”
“到时候他们也会过来帮着一起干活,你们到时候可以问问他们。”
听了这话,匠人们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总归是没那么抗拒了。
地上的老匠户抬头看了江瀚一眼,试探道: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咱们也只好照办,只要材料齐了,咱们立马就开工。”
这老匠户世代都是匠人,他本人更是从天启年间干到了现在,这类的说辞,他听得不要太多。
每次要打制军械的时候,上官都告诉他们,这回肯定能付工钱,可做完了之后就再无音讯。
只要匠户门去讨工钱,上面的官吏就会推脱,说是打制的东西不合规,全销毁了。
听了这话,他哪能不懂?
自家世代匠户出身,打出来的东西合不合规,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所以他也不敢相信江瀚,只是使了个小心思,说是材料到了就开工。
江瀚也不点破他,他现在握着整个延安府的资源,还能缺了这点银子?
当下他便挥手让亲卫去府衙找赵同知,让他赶紧征收物资。
可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
“那李立远疯了,他把延安府的官绅全抓到了知府衙门,眼下正要砍了他们!”
“结果被李哨长绑了,李哨长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特地派我过来请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