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瀚听到这熟悉的台词,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敢问这位大人,王总旗呢?怎么没见他?”
文书有些意外的看了江瀚一眼,随即淡淡说道:
“王峻奉吴总兵之令,已出营替各位采买粮食去了。”
“最快今晚,最迟明早,就有口粮发下来。”
士卒们听罢不疑有他,纷纷露出喜色。
随即,竟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朝着大帐方向叩头高呼:
“吴总兵爱兵如子!公侯万代!”
文书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既然没事了,那就各自回营吧,记住了!不准随意走动!不准出营!”
众人齐齐点头称是,满脸笑容,纷纷收起兵甲,兴高采烈地返回后营。
“太好了,等饷银发下来,回家也能给老娘一个交代了!”一个年轻的士卒满脸兴奋,眼中透着久违的轻松。
“是啊,正旦快到了,回去给婆娘孩子扯块布,做两件新衣裳,再买点吃食的,热热闹闹地过个年!”一名中年士卒接过话头,脸上浮现出对团圆的憧憬。
士卒们三三两两地闲聊着,脸上洋溢着喜悦。
可江瀚看着眼前这群欢天喜地的大头兵,却只觉得手脚冰凉,心底发寒。
这哪是要发饷银?分明是欺负这帮军汉没读过书,不知道蓟州兵变的故事!
江瀚面色阴沉,手里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这时,一旁的董二柱注意到了江瀚,笑着问道:
“瀚二哥,想啥呢?等饷银一发,咱就回去修修老房子,再讨个婆娘!”
江瀚看着董二柱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一沉,刚想开口解释,余光却瞟到一道阴翳的目光。
定睛一看,先前那文书正眯着眼盯着他,兴许是刚才自己多嘴问了句王总旗的下落,让他起了疑心。
看来王总旗也是自身难保了!好歹毒的手段!
江瀚展开眉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是啊,等饷银发下来,咱就回去讨个婆娘!”
说罢,他揽过董二柱的肩膀,笑呵呵地一起朝后营走去。
文书远远看着这一幕,原本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下来,点了点头。
看来是他多疑了,这帮黄土坡坡上来的臭丘八,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知道故纸堆里的蓟镇旧事?
江瀚回到营帐,默默坐在角落里,面色阴沉,心中思索着如何破局。
一旁,董二柱和几名士卒正围着营火,兴高采烈地讨论着饷银的用途,畅想着未来的好日子。
修房子、娶婆娘、给孩子添新衣,人人都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
几人看见江瀚阴沉着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凑上来打趣道:
“旗总,要发饷了怎么还闷闷不乐的?莫不是嫌银子多了,想去绣春楼逛逛?”
江瀚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勉强笑了笑。
这些士卒都是同乡,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虽是上下级,但更像兄弟。
江瀚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向他们说明情况:
“弟兄们,这发饷的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几人听了,不由得一愣,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军汉皱眉问道:
“旗总,啥意思?不是说吴总兵拿出家产,给咱们发饷救急吗?”
江瀚摇了摇头,冷笑一声:“你们知道蓟州兵变吗?”
几人一脸茫然,显然对这段万历年间的往事一无所知。
江瀚也不意外,缓缓将蓟州兵变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语气越来越冷。
讲到最后,他沉声道:
“今天这事,简直和当年一模一样;这所谓的明日发饷,想来也是个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