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温眼底浮现几分愠色,起身准备离开此处,自行前往房间。
就在他站起的那一刹,一间半掩的房门传来微小的声响。
席温纶蹙眉往发出声音的位置,透过缝隙能窥见屋内忽明忽暗的微弱灯光。
他不知道卓惠莲在玩什么把戏,略带不爽地一手将房门推开。
顶灯自上倾泻而下,房间中央是一架巨大而华丽的斯坦威钢琴,一位长发女子背对着席温纶,弹奏他最为熟悉的《月光鸣奏曲》。
漆黑的发丝跟着她的动作飘飞,灯光触及后被折射,形成一束光环,纯白的裙摆亦随之舞动,轻灵除尘。
一切的一切,与席温纶记忆中的那个人影不断重合。
……是她,怎么可能?
席温纶几乎要被过去的记忆淹没,他愣愣地望着那穿着白裙的背影,喉咙里挤出仅有他一人能听到声音:“妈……”
就在此时,最后一个琴键落下,穿着白裙的女人蓦地回首,席温纶呲目欲裂——竟然是卓惠莲!
从前的美好记忆像被戳破的泡泡“砰”地炸裂,然后溅到地上,只剩下一滩混着灰尘、浮着细小白沫的肮脏水渍。
席温纶陡然呼吸急促,用冷冽地凤眸死死地瞪卓惠莲。
她果然是最了解自己母亲的人,更可恨的是,她已经不知道用这种手段恶心了他多少次!
卓惠莲像是没接收到他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往日那副谨小慎微,以揣摩讨好他人过活的模样像是瞬间蒸发。
她含笑朝他走来,“温纶,这么多年,你也长大了。”
“像你父亲一样,不过你父亲可没你这等好样貌。”卓惠莲圆圆的杏眼此刻倏然风情万种,她缓缓靠近他,晚香玉的味道渐渐弥散。
席温纶脸色苍白地退后几步,旧时的噩梦倏然袭来,厉声:“你别太得寸进尺!”
卓惠莲掩唇轻笑,“听不懂呢。”
“不如……你靠近一点,再说给我听。”她媚眼如丝,将白色长裙解开一部分,里头是猩红色的。私。密。衣。物。
席温纶脑袋里嗡一声,这衣服正是他小时候,头一次在老宅书房中见到卓惠莲时,她伏在他父亲身上所穿!
胃酸滚滚涌上喉头,席温纶额头冒出冷汗,手覆住大半张脸。
卓惠莲浑然不觉,她将手轻轻搭上席温纶的肩膀,结果被后者毫不留情面地一把推开。
席温纶快速背过身去,扶着沙发不停地干呕。
纵使是卓惠莲,亦难堪得变了脸色。
席温纶呕得似乎要将胃都给呕出来,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方得喘息。
卓惠莲黑着脸抱着双臂在一旁冷眼旁观:“没劲儿。”
席温纶像是怕染上瘟疫那般厌恶地将西服外套脱下,往地上一甩,“好自为之!”旋即夺门而出。
卓惠莲嗤笑,他们卓家如今可是席氏的大股东,席温纶当家主的时候都不能拿她怎样,又何况现在?
席温纶深夜命司机驱车驶离席家老宅,回到A市中心局域的别墅。
他在离开老宅前拚命地用漱口水冲洗口腔,将异味冲掉,漱口水是玫瑰味的,弄得他满呼吸都是玫瑰香气。
但比起满嘴奇怪的胃酸气味,已经好上太多。
席温纶的脸色还是有些青白,不过精神已好上太多,他将藏于西装裤口袋微型监控录音笔拿在手上把玩,得意地扬唇。
蠢女人白白送来的把柄,他满意地哂纳。
席温纶眼底滑过一丝幽暗,自己提前布下的网,再等些时日便可收获。
卓家盘踞多年,根系纵深,他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须斩草除根,决不能留一丝卷土再来的机会。
席温纶并非息事宁人的性子,既然这女人让他不快活,她那蠢儿子倒是个好发泄的对象。
他放空大脑,往座包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