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这么大,不知要下多久。”孙校尉看着裴青禾:“冒雨赶路,所有人都得淋雨。就一个大夫,熬药都熬不过来,是要死人的。六姑娘就不怕吗?”
语气已经松动了。
裴青禾心中暗松口气,轻声道:“我们走了几百里地,再有几日就到冀州了。朝廷离得远,我们在这里停一两日修整,想来没人留意。”
何止没人留意。
流放罪臣家眷的死活,根本就没人关注。
更何况,之前每日行三十多里,赶路的速度比预期快了一倍。
孙校尉自己也不乐意淋雨赶路,他手下几十号人哪!战马也禁不住。
孙校尉没有立刻松口,是想索要些实在的好处。裴青禾心中有数,得了孙校尉应允后,转头就悄悄送了二十两银子。
孙校尉拿了好处,立刻传令下去,雨大路滑,不宜赶路,所有人留在驿馆,雨停了再赶路。
大头兵们眉开眼笑,凑到一处扔骰子取乐。
接连不断地赶路,裴家老少们都很疲惫。终于能卸下疲倦躺一日了。
裴青禾毫无倦容,先巡了一圈,然后将裴燕裴芸等队长召集到一处,安排接下来一段时日的训练内容。
裴芸等人听了之后,个个瞠目结舌。
练队形练体力练耐力听军令,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裴青禾竟还要练兵器?
就连最崇拜裴青禾的裴燕都听傻了,脱口而出道:“我们哪有兵器?”
“你手里有把匕首,木板车上有一架旧弓箭,还有两柄带缺口的破刀。我们这么多人,要怎么练?”
那两把破刀,也是用银子从大头兵们手里换来的。
紧急时倒是可以防身。想拿来练兵,确实不太现实。
裴青禾早有打算,胸有成竹地说道:“这场暴雨,少说也得下个一两日。我打算趁着这时间,给大家找些结实的木棍。”
擅长用枪的冒红菱精神一振,立刻接了话茬:“这个好。走路时当拐杖,能借些力。还能当长枪来用。”
裴芸立刻道:“官道附近就有树林,可以就地取材。我去叫些人来。”
裴青禾却道:“不用冒雨出去。驿馆里就有木料,婶娘拿些银子出来,直接去买。”
吴秀娘一想到越来越轻的银匣子,心里就阵阵抽痛:“青禾,银子真的得省着些用了。这样下去,根本撑不到幽州。”
裴青禾随口笑着安抚:“说不定,半途有人给我们送银子来。”
说笑几句后,吴秀娘捧着一个银锭子去寻驿馆里的厨子。没错,这些粗细不等的木料,都是劈来烧火的。驿馆里备了半屋子。
厨子看了白花花的银子,亮眼放光,十分痛快地应道:“木料只管用,这里有三把斧头,也只管拿去用。”
劈啪的声响,混合着暴雨落地的声响,飘入东宫侍卫们耳中。
几个东宫侍卫闲着无事,去厨房瞧热闹。方脸大头兵们也一并来凑热闹。
这一瞧,众侍卫纷纷心中咋舌。
十余斤重的沉重木斧,在裴六姑娘手中犹如绣花针,扬起落下,干脆利落。碗口粗细的木料,一劈两半。
外行瞧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能入选东宫侍卫,都是有真本事的,眼光比那些咋咋呼呼的大头兵们强得多。
力道掌控得恰到好处,不浪费一丝体力。裴六姑娘是真正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