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婆真的打你骂你逼着你学,可能这个时候你又在怨阿婆尽教你这些没用的。”
赵汀兰拉着陈秀秀的手臂把她往外面推:“这是我们的工作场所,请你现在就离开。”
陈秀秀对赵汀兰早就咬牙切齿了,赵汀兰主动推了她,她立马就想还手。
可赵汀兰的力气比她想象中的大多了,陈秀秀怎样都抽不出来自已的手臂。
赵汀兰的力气确实在女人里面算大的,她年轻又吃好睡好的,身体素质当然要比这个年代的一般女性要好。
不过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说:“陈秀秀,我也是个孕妇,如果你想对我动手动脚我劝你悠着点,我和我男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力气大归力气大,陈秀秀是个愣的,万一踹她怎么办?
陈秀秀确实是动手不行想要动脚了,听见赵汀兰拿自已怀孕的事情说事,她确实不敢了。
朱翠那件事陈秀秀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已,反正她不要脸皮,朱翠夫妇也没本事没时间追究她的责任,而且有了李太婆的赔礼道歉送钱,陈秀秀知道朱翠哪怕是为了钱也不会去找她麻烦。
但是赵汀兰就不一样了,赵汀兰背后站着个沈颂川,那男人昨天才把她弟弟抓到了监狱里去,还和派出所打了招呼从严处理。
要是赵汀兰有什么三长两短,陈秀秀觉得自已也要被发配去劳改。
她不敢动了,声音都小了不少,“那你推我干什么?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怎么什么都要管?”
“这是我工作的地方,又不是你家。”
赵汀兰笑了一下,“差点忘了,你既被开除了,又没有家了。”
陈秀秀又被气哭了,她不甘心的看了眼李太婆,用力一跺脚,转身跑了。
不跑还能咋的?她还能反抗得了赵汀兰吗?
但是走了不代表死心了,陈秀秀如果真的放弃回到阿婆身边,基本上也等于把自已给放弃了,她庆幸的是手里还有十几块钱存款,如果妈妈真的要把她嫁人,她自已还能撑一段时间。
俗话说,血缘关系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陈秀秀觉得阿婆有一天会想清楚的。
“吵到你了吧?”
李太婆抱有歉意地和赵汀兰叹了口气:“她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不能有一点事情不如她的意,不然就哭闹不止,一点道理都不讲。”
赵汀兰摇摇头,“是您不能不如她的意吧?我看陈秀秀这样子,她妈妈要是让她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的。”
李太婆一愣,更是苦笑,“是这个道理。”
她叹着气坐了下来,“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呀!”
“以后不会有人欺负您了。”
听见这句话的李太婆看向了说这话的赵汀兰,她抿唇笑了笑,低头没说话。
隔了一会,赵汀兰又说:“阿婆,我刚才说的不是假的,你无依无靠,我可以做你的依靠。”
李太婆缓缓放下手里的布拉吉,没答应,语气也很坚决:“这件事情不必再说,我不会答应的,我没生你养你,只是把大家都瞧不起的刺绣传授给了你,我对你没有多大的恩情,也不要你口中的什么养老送终。”
看着赵汀兰还有要开口的意思,李太婆又说:“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那我说要收你为徒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老婆子我又自知之明,你给我馒头给我点菜我吃了就吃了,你说那么重的话,实话告诉你,我自已也不愿意的,你想让别人怎么说我?”
老太太有自已的自尊心,赵汀兰察觉到是自已太自以为是一意孤行了,也重新认识到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并不是自已觉得好的别人也会觉得好。
好,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负担。
“好,我记住了阿婆,以后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
赵汀兰很真诚的道歉:“我不该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就自说自话,以后我会多多询问你的意见的。”
对于赵汀兰的能屈能伸,李太婆的心里也挺有感触的,她刚才刻意把语气放重,为的就是让赵汀兰知道她的态度。
说实在的,李太婆本来也以为这小姑娘会生气,会觉得她不识好人心了。
她越发觉得赵汀兰这小丫头了不起,以后一定能是成大事的人。
赵汀兰不明白为什么李太婆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用这样慈祥的眼神看着自已,她把线拉紧,然后笑着问:“阿婆,那你中午吃什么?反正您就在小伯家里,要不和他一起上我家来吃吧,反正多煮两个人的饭而已,不麻烦。”
怕李太婆拒绝,赵汀兰又特地说:“不过您可别抱太大的希望啊,我中午也是要休息的,做不了什么好吃的,顶多弄点凉菜煮碗粥喝。”
是刻意不想让李太婆拒绝之言,也是赵汀兰的实话,现在天气热,她中午确实不想大动干戈,吃点儿腌菜和凉拌菜正合适。
她不知道的是自已正好说到了李太婆的心坎里,李太婆的年纪大了牙口不好,粥对她来说吃起来更简单。
李太婆没有拒绝就是答应,赵汀兰心满意足,带着李太婆去了隔壁找欧伯华。
欧伯华和钟师傅还在做活,巧合的是两人也是一老一少的在干活,不过是钟师傅指挥得多,欧伯华则一直在听他的。
尽管欧伯华的中文已经很好了,可钟师傅毕竟年纪在那里,时不时就会蹦出几句文言短句来,听的欧伯华也是一头雾水。
“还真怪好笑的,什么时候见到华人指挥洋人干活了?洋人还不敢吭声呢!”
看到这一幕,李太婆忍俊不禁。
她经历过战争年代,所以本能的反感洋人,现在看着心里还有些爽快,不过只是想到了祖国被欺负的时候。
欧伯华的身世她基本上也是了解的,所以对于这个混血小孩,也有些为他心酸。
赵汀兰也笑了,她朝着里面招招手:
“小伯,上我家吃饭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