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风言风语,也变了味道。
不再是单纯的好奇和敬畏,开始夹杂着一些难听的猜测和恶意。
“听说了吗?那慕大夫,有人说他是北边逃过来的钦犯!”
“真的假的?看着不像啊,挺和气的一个人。”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有那小丫头,来路也不明不白,该不会是……他从哪里拐来的吧?”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当心惹祸上身!”
这些话像毒草一样,在暗地里滋生蔓延,传得有鼻子有眼。
有人看慕凌天的眼神开始躲闪,带着明显的怀疑和惧怕。
连带着,小染偶尔在村口玩,想跟二丫她们跳绳,二丫娘远远看见,就赶紧把女儿拉走了。
小染不懂为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回到院子里,情绪也低落了些,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圈圈。
温云在河边用力搓洗衣裳,木盆里的水被她搅得浑浊不堪,石头都被她搓得砰砰响好几天了,那些县城来的人,除了在村子周围晃悠,弄出点不痛不痒的动静,根本没把慕凌天怎么样!
他那医馆照开,小染那丫头照样跟着他念书写字,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那些捕快都是吃干饭的?
还是说,她给的消息根本没用?
失望和焦躁,像虫子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抬头看了眼慕家小院的方向,院门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村里的那些闲言碎语,她听着心里倒是痛快,至少大家开始怀疑慕凌天了。
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光怀疑有什么用?
她得再想想办法。
她脑子里盘算着。
县城,某个不起眼的茶馆后院。
那个曾与温云在老槐树下接头的汉子,正恭敬地向一个穿着绸衫、捻着胡须的中年男人汇报。
“赵爷,那姓慕的确实是块硬骨头,滑不溜手。几次试探,都没摸到他的底细,身手也确实不一般。”
“不过,”汉子话锋一转,“他对那个叫温小染的丫头,倒是真的上心。”
被称作赵爷的男人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哦?一个捡来的丫头?”他听着温云那边传来的消息,觉得有些意外。
“是。属下查过,确实是温家不要的赔钱货,被他半路捡了回去。”
赵爷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既然硬骨头啃不动,那就从软肋下手。”
“那丫头,就是他的软肋。”
“吩咐下去,换个法子。动静小点,人要干净利落。”
“是!”
汉子领命退下,脚步声渐渐远去。
赵爷看着袅袅升起的茶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管你什么来头,只要有在乎的人,就有破绽。
这一次,网眼对准的,是那个正在院子里,踮着脚尖,努力想要够到晾衣绳上草药的小小身影。
小染浑然不觉,还在为自己又长高了一点点,能碰到更高的地方而暗自欢喜。
她伸长了胳膊,指尖终于碰到了那串晒干的薄荷叶。
院墙外,一双阴冷的眼睛,透过茂密的枝叶缝隙,一动不动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