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解开,顺着滑落到地上,他双手抱臂缩成小小一只,沈佳音记得宴桢身量瘦高,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了。
沈佳音扶住宴桢,从手上用力撸下一只银镯,塞到茯苓手上,“别给我讲那些没用的,去请大夫,今天过后,我放你出府。”
茯苓脸色大变,求饶的话提到嘴边,被沈佳音要杀人的锐利眼神吓住了,拿着银镯就跑了。
沈佳音把宴桢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把他拖起来。宴桢个高,却没她意料中那么重,沈佳音把他拖回去还是费了些劲。
把宴桢带回去的路上,听到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
沈佳音担心他昏睡过去,抽出精力安抚他,“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对,对不起,我惹事了。”宴桢惨白脸上都是沮丧,强撑起几分力气承认错误。来沈府的时候,沈姐姐就嘱咐过,不能出她的院子。
不说这个,沈佳音看他还有几分气力,就问他,“沈宜宁跳舞好看吗?”
宴桢脑袋里半是昏沉,半是愧疚,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没看到。”
沈姐姐问起,他又想了想,很久才答,“里面的人躺在地上,像是昏了。”宴桢声音干哑得厉害,话不成句。
好不容易扶宴桢到屋子里,沈佳音把他放置在罗汉榻上,他宴桢下时听他牙缝溢出几声闷哼。
沈佳音注意到他嘴角干裂,忙去给他倒水。
被什么拽着,沈佳音回头看,趴在罗汉椅上的宴桢扯住她袖角,他嘴角虚弱扯动,“我是不是,会死。”
沈佳音想起她之前被杖责,丢去祠堂那次,她望着排列整齐的祖宗灵位,她也问过。
沈佳音斩钉截铁,“不会。”
她喂宴桢把水喝下,很快茯苓就请大夫来了,她忙腾出位置,让大夫过来给宴桢看。
大夫坐在圆凳上,先观察了宴桢一会,才开始把脉。
沈佳音看宴桢虚弱样子,心口紧得慌,一瞬不瞬注视着大夫的神色,他切脉后脸色越发沉重。
大夫的手从宴桢脉上挪开的第一时间,沈佳音追问,“怎么样了?”
大夫从没见过这么急躁的人家,“左侧脉细如游丝,脉涩而紧如砂砾,需化淤生肌。”
听不懂。
她摆摆手让大夫下去,“先写药方吧。”
“这位小少爷受的是皮外伤,不算严重,但皮肉细嫩,估计疼惨了,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大夫毫不怀疑宴桢的身份,尽管他穿着府里下人才穿的短打。
那双手修长细嫩,一看就没干过活,他现在面色惨白,但能看出那张脸极少在太阳下晒,嫩得能掐出水。
听到大夫说不严重,沈佳音松了口气,她让大夫不用顾虑,多贵重的药都没关系,尽管写药方。
宴桢趴在罗汉椅上,侧头望着她急切替他张罗的样子,他没有亲人,从没人真的关心他,此时宴桢眼睛里蓄满水光。
茯苓扑通跪在地上,“三小姐饶命。”
沈佳音这才想起茯苓,刚才情况紧急,她让茯苓去请大夫,茯苓有所顾虑,使唤不动。
茯苓是她身边唯一的侍女,以前茯苓不尽心,但也够用,现在沈佳音不想装乖巧贤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