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澄出了门才意识到,叶宏远还没回答他刚刚那个问题。
婚礼之後,井泽宇搬进了叶宏远家。
叶宏远去接井泽宇的时候,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什麽,竟然让柳澄开车。
那天忽然下了阵雨,井泽宇没带伞,就站在公寓楼下等着。
叶宏远拿着雨伞,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把井泽宇接了过来。
叶宏远动作绅士而又温柔,雨伞朝着井泽宇斜了大半,自己的右肩却被雨打湿,他转头向井泽宇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盯着井泽宇的。
井泽宇和叶宏远聊天时过于认真,以至于没看清脚下的路,一不留神便摔了个趔趄,险些就要跌倒,幸好叶宏远眼疾手快地将人捞在怀里。
把人抱住的那一刻,叶宏远弯了眉眼,悄悄舒了口气。
柳澄忽然就明白。
叶宏远其实是喜欢井泽宇的。
但是叶宏远自己都不承认。
柳澄忽然觉得好笑,因为他发现叶宏远是个很矛盾的人。
叶宏远有个弟弟,叶宏远很疼爱他,疼爱到知道弟弟发烧之後,便立刻从外地赶了回来,可到了弟弟房门口,却又止了步子,声音变得冰冰凉凉的:“柳澄,你去照顾他。”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宏远在敬老院里资养了一个孤寡老人,他每次从敬老院回来,心情都会平和很多,但叶宏远却只允许自己一个月去一次。
柳澄有次给叶宏远做饭,那天柳澄心情好,做了满满一桌子的饭。
叶宏远似乎特别喜欢吃里面的拔丝红薯,接连吃了三块。柳澄把那道拔丝红薯换到了叶宏远面前,道:“原来你喜欢吃这个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甜的呢。”
叶宏远筷子停顿在空中,然後没再吃过拔丝红薯一口,反而逼迫自己去吃凉拌苦瓜,即使每一口咽下去的时候都是皱着眉头的。
柳澄忽然觉得,叶宏远看起来像是一个故意要和自己作对的神经病。
他明明喜欢井泽宇,却又装作不喜欢,反而包养了自己这个小情人,也不知道是为了膈应井泽宇,还是为了膈应他自己。
他明明关心弟弟,却又装作不关心。
他明明喜欢去看望养老院那个女人,却要强迫自己不去看。
他明明喜欢吃甜的,却又强迫自己吃苦。
叶宏远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彷佛都是为了否定自己。
他否定自己的情感,否定自己的内心,否定自己的喜好。
……像是要彻底否定掉自己的存在。
他用这种否定把自己割裂开来,扔掉了真实的自己,并尝试用理想化的自己重塑一个新的人生。
对了,柳澄还听说,叶宏远曾经改过名字。
估计也是这种奇怪而荒诞的心理。
叶宏远将自己原来的名字和自己真实的喜好全都刻意地扔掉了,用新的名字和虚僞的喜好将自己僞装起来,像是要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但他为什麽要这麽做?是受了什麽刺激吗?
柳澄胡思乱想着。
就在这时,叶宏远和井泽宇已经打开车门进来了。
“这位是?”井泽宇有一些疑惑地看向柳澄。
柳澄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识趣地朝着井泽宇点了点头笑道:“夫人您好,我是新来的司机。”
“司机?”井泽宇微微皱了下眉,“王叔辞职了吗?”
叶宏远把湿掉的西方外套脱掉放在一边:“其实是是家里新来的厨师,今天王叔请假了,我让他代开一天。”
柳澄笑眯眯地说:“夫人您放心,我开车很稳的。”
柳澄一回到家就提出和叶宏远解除关系。
柳澄没什麽道德标准,也不是什麽好人。
他原本选择和叶宏远在一起也只是为了消遣罢了,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他眼见就要成为别人爱情道路上的炮灰了,不消失怎麽能行?
幸而叶宏远很快便答应了。
柳澄哼着小曲儿去收拾东西。
柳澄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东西放得零散,但也不算多。
柳澄本以为只要他收拾了东西,就能麻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