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府人口二十万,杨胜做了五年的知府,堆积的账本快成山。
绍桢笑道:“我们河道府也是挨了骂的,不能不出份力,叫我带的护军们也去帮把手。”
不过是在府衙中有限地走动,杨胜没有多想便同意,让张鼐等人跟着差役过去搬账册。
没多久,专门记录河工工银放以及赋税的账册便被挑了出来,一担担抬到大门前,知府衙门的十来个师爷端来太师椅坐在门口,准许识字会算的书生来一同查账。
两个时辰过去,毫无漏洞,河道府的银子分到泰安,一大半都被用作了其他的用途,修路、建学舍、填粮仓,偏偏还都是必要的用途,并不能真的治杨胜的罪,顶多骂一句轻重不分。
河工们半信半疑,但是官府都拿出了证据,杨胜又积威已久,他们不敢再聚集闹事,陆陆续续散开而去。
绍桢虽然预料到了杨胜会做好准备,真看到知府衙门百无遗漏的账册时,心里还是一寸寸沉下去。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找到泰安府藏起来的真实账册了。
打死她也不相信,杨胜今日拿出来的会是真账册。
账册检查完时已经过了午时,杨胜笑容奕奕地安排绍桢等人用过午膳,再道:“泰安风土极好,张大人上回过来,也没怎么游玩,今日正好有空闲,我派人引张大人去游赏一二?”
绍桢高兴道:“却之不恭。杨大人这几日也劳累得很,不如与我同去?他们陪着我游玩,都是奉承为主,有什么意思呢?”
杨胜哈哈一笑:“张大人真是有意思,如此直爽!也罢,那本官就偷得浮生半日闲,玩一下午好了!”
绍桢笑道:“杨大人痛快!”朝张鼐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自然不是真心游玩。
湖边信步时,杨胜忽然看了眼绍桢身后的左侧,微微眯眼道:“这位小兄弟,是哪里磕着了?看起来总觉得与上午有些不一样了。”
绍桢也跟着瞥了眼“张鼐”,打了个哈哈,没让他出声,代为答道:“巧得很,他与我同姓,叫张鼐。”
她冷汗都要下来了,这“张鼐”是假扮的,脸上蒙着的是真人皮做的面具。他和张鼐身形相似,绍桢才选了他充当张鼐的。
没想到杨胜会觉端倪。
只是这人皮面具也不是那么容易识破,至少武馆里的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用这面具从来没出过差错。
绍桢微微放心,尽量保持着淡定的神情,从容不迫地欣赏着湖上的景色。
杨胜又打量了“张鼐”几眼,才收回视线,也没再说什么。
下午也就这一段惊心的小插曲,一直到黄昏时回衙门,又是宾主尽欢的一场晚宴,绍桢步履沉着地回了院子。
张鼐早就在屋里等着,已经换下了知府衙门差役的衣服。
绍桢急切上前问道:“如何?”
张鼐半点不卖官司,从怀中取了一本破旧的书册出来。
“从书房暗室中找到的,一共二十余本,我怕带上全部会惹人起疑,便只拿了这一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