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观堂内,微末静静坐在案前,凝望着渐黑的夜色不语。
银璃蜷在她膝上,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
申临风和陈知白在宫中留了许久,此时宫门已快落钥,竟还没回来。
当圆月缓缓升起,申临风与陈知白终于一步踏出宫门时,巡夜的侍卫们已经开始换岗。
两人沉默地穿过长街,直到转过第三个街口,陈知白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说,院长怎么说离宫就离宫了?”
申临风没有接话,只将手中的书箱换了只手提着。
茶楼酒肆的夜灯映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陈知白好奇心大起,见申临风不接话,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听说院长停在书院,二话不说就加派了一支禁军,看这架势,也不像要废妃的样子啊。”
申临风沉默片刻,才道,“陛下家事,我们无权置喙。”
他顿了顿,想起了另一件令他更加忧心的事,“不过,禁军本就分了一半去江南行宫,如今再拨出这一支,陛下身边只剩半数护卫了。”
“是啊。”陈知白叹了口气,“北境战事虽平,但朝中暗流涌动,五皇子那边又蠢蠢欲动,陛下这时候削减身边禁军,实在冒险。”
申临风脚步微顿。
他想起方才在垂拱殿,赵晏说这话时的模样。
帝王背对着他们,背影显得孤独又寂寥,语气也平静得近乎冷漠,要他们再抽调一支禁军,确保微末在去江南的这一路上安全无虞。
给他的感觉,不是陛下休了微末,倒像是微末休了帝王。
但正如他所说,这件事不是他们能够置喙的,很快,他便摇摇头说道,“陛下的意思,你我心知肚明。他既已决断,我们照做便是。”
陈知白欲言又止,最终低声道,“可若崇景王或五皇子趁机难……”
“那便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申临风打断他,“陛下既将此事交给我们,便是信任。我们只需确保娘娘无恙,其余的,自有陛下定夺。”
陈知白无声点头,两人便不再言语,加快脚步向书院走去。
一进书院的门,远远便瞧见内院的澄观堂亮着灯,两人对视一眼,明白这是微末在刻意等着他们。
推门而入,果然见阿乔与钱嬷嬷随侍在一旁。
两人上前,刚绕过垂帘,微末就已迎了过来。
“不必多礼。”
她虚扶一把,想阻住两人行礼的动作,可申临风与陈知白仍一丝不苟地拜了下去,动作恭敬,仿佛她仍是那位身居高位的贵妃。
微末眸光微动,却未再阻拦,径直从袖中取出那枚琥珀,置于案上,“你们可认得这个?”
申临风上前拿起,对着烛光细看,眉头渐渐拧紧。
琥珀内的双蝶栩栩如生,不像是工艺品,反倒像是刚褪蛹的新蝶振翅欲飞时,被人拿树脂突然封住的。
将琥珀翻转个面,那四个如天书一般的文字就映入了眼帘。
申临风认出这是南狄文,却也如微末一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臣不识。”他皱着眉头,将琥珀递给了陈知白,“但藏书阁或许会有线索。”
陈知白翻看片刻,同样摇头,“南狄文字本就罕见,栖梧与南狄敌对多年,典籍中恐怕也难有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