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非常宽阔,每一层皆有前丶中丶後三个部分。船头是露台,用来给宾客观景;船中心是鳞次栉比的舱房,用来休息宴客;船尾是层层递进的楼梯。
谈判地点预设在顶层,那一层远远观望而去,不少羌兵围拢,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面。
因为此行是皇帝南巡加外交,不是上元夜那种轻松活动,所以船上的人普遍都是百官阁臣,几乎无人会携带官眷,于是乎,沈莺歌就成了很瞩目的存在,从上船到入船,一路上都收获了不少视线。
阁臣与西羌使臣都住在二楼,三楼是小皇帝与太後住的船舱。
跟着谢瓒来到二层船舱时,沈莺歌看到了几位熟人。
先是令国公府的小公爷葛闻洲,他是翰林院大学士,届时会负责记录谈判纪要会闻。
葛闻洲规规矩矩对谢瓒行礼,谢瓒略微颔首,两人就算打过照面。
葛闻洲的视线落在了沈莺歌身上,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麽都没问,就离开了,回到自己的船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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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讨回一个公道!”
船舱内,葛嫣坐在榻上,眼底尽是无止境的怨憎。
葛闻洲本来是自己一人来的,今昼当傔从帮他把行囊箱箧搬上船时,不慎磕着了箱箧,箱子里掉出来他的妹妹,他原想把妹妹遣送回去,但葛嫣就死皮白赖着不走,说在令国公府待久了,快要憋出病来了。
知妹莫如兄,葛闻洲让她说实话。
葛嫣就交代了实情,她听闻谢瓒会来这艘船上,就想着找一个机会,将沈莺歌的斑斑劣迹亲口告诉他,然後她就有可乘之机了。
——要不然,她腹中渐渐隆起的肚子,实在没办法交代!
——只要在航行途中,找机会靠近谢瓒,使用一些手段,生米煮成熟饭,那她的下半生就有着落了!等嫁给谢瓒後,她会慢慢地收拾沈莺歌!
葛闻洲并不知妹妹已经怀孕,但多少也看出了她心中那一点恨嫁心切的心思。
他觉得妹妹的计划非常可笑:“左相是什麽人物,岂容你是想靠近就靠近的?更何况,你说的话又不是圣旨,他岂会说信就信?”
葛嫣的反应就是发生在开头的那一幕。
她还愤懑地说:“若是长兄不帮我,我就从苍龙号跳下去自尽!”
葛闻洲算是服气了,急忙拉扯住真要跳河的妹妹:“你先冷静下来,你身为大家闺秀,这种行为举止完全是有辱斯文。”
葛嫣揪住长兄的袖子:“那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让我有个靠近左相的机会!”
“容我想想,你不要那麽着急。”
葛闻洲没将沈莺歌也上船的事告诉妹妹,就怕她做出更过激的反应。
实质上,他也心中也有诸多的困惑,要问沈莺歌,比如关于那个浑身是血的陶塑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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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滔滔,江水浮金。
沈莺歌跟着谢瓒来到船舱後,刚想说什麽来脱身离开,殊不知,岑寂的空气里撞入了一阵清脆的金属声响。
沈莺歌愣了三秒,举起了右手腕。
手腕上不知何时居然戴着一只手铐。
她又转头看向谢瓒。
手铐另一端拷在了他的左手腕骨处。
“从现在开始,我在何处,你就在何处。”
男人的嗓音俨如沉金冷玉,字字句句撞在她心口处,“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她眼睁睁地看着谢瓒将手铐钥匙扔到了窗外,细小的钥匙很快被巨浪吞没。
沈莺歌的心律,也跟着哪一柄钥匙跟着沉落。
谢瓒把她一起牢牢锁死了,这样一来,她还怎麽做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