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压顶,雨落湘山。
乌压压的云层如同黑水在当空翻卷荡漾,伴随着轰鸣阵阵,里头云卷云舒,不经意间有臂膀鳞甲在其内舒展。
雨滴毫无征兆哗啦啦的落下了,却被雨湘山外的灵阵阻隔,自的向两侧排开。
太虚撕裂,一位真人显世,他身着玄色长衫,腰间挂着一枚玉璧,面色凝重,正是玄涤真人。
他破开太虚深入来到云层之上,乌云流淌之间,这才看清了云上的人物。
云似浪潮涌动,潮头现出一位高约十余尺高的狰狞夜叉,面如蓝靛,似朱砂赤红,巨口獠牙,目闪双灯,手持着一柄巨斧,立于青背蟹将之上。
这夜叉见了玄涤,便一挥巨斧,拂水分波,两侧虾兵牙森列戟,一字排开,作威武状。
它赤红色的须皆张,拄着大斧威严道:
“【碧虚少海冥茫道巡海使】——兴波儿,见过海内仙真。”
玄涤眸光一闪,确是一位来自少海的巡海夜叉,它不在外牧海,反倒领着些虾兵蟹将,统帅党类,一齐奔出潮头驾临雨湘山,意欲何为?
心思电转之间他略略拱手不卑不亢道:
“雨湘山玄涤总揽天河道统内外诸峰见过巡海上使,不知使者驾临山门有何贵干?”
此时这兴波儿却熄了气焰,就连狰狞的神情都平和了不少,略带歉意轻声道:
“兴波儿奉了仙旨在身,方才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仙真勿怪。”
领了旨意它便不能代表自己,而是代表了整个少海龙君的颜面,故而才有这样的排场气焰。
可眼前的不是一般道统传承,折辱不得,兴波儿只走了个形式就尽数收敛了,连带着后头的虾兵蟹将也低眉顺眼起来。
古代讲究一个道统之别,雨湘山自号天河道统,沧溟独掌,向上追溯一直可以到那位水母娘娘,这位可是仙人,任谁听了这名头,多少都要承一承情面。
“哦?敢问君上有何旨意?”
涉及到了龙君,玄涤的神情陡然恭敬认真起来。
兴波儿张着血盆大口笑着,虽然比哭还要难看,但仍看得出是喜色:
“仙真不必慌张,自古弱合两道相近,既是玄溟幽微娘娘座下,那便是自己人,是喜事,大喜事!”
这夜叉说着便恭敬的朝着东边拱手,同时接着道:
“君上降诞寿辰将近,这厢是来送请柬,到时可来我碧虚海中吃一杯喜酒,饮一场佳宴,为龙君贺!”
而后它平举右爪,只见其手心一震便多了一张紫边金纹的道册,这册子看上去华贵无比,虽不见什么灵光闪烁,但其一出现周遭的意象便全部停歇了。
天空中的雨也骤然停了,所有的嘈杂之音止息,风都感受不到一丝,就连半空中的黑云若不是兴波儿以自身法力维持,弄不好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玄涤见状赶紧伸出双手接下这请柬,躬身道:
“下修遵旨。”
这头玄涤收下了请柬,场面顿时缓和多了,便伸手邀请道:
“上使辛苦,不若入内歇歇脚,叫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巡海夜叉听了伸出宽大手掌摆了摆,瓮声瓮气道:
“不必了,兴波儿还有差事在身,尚有几家还未通报,便不打搅了。”
玄涤闻言也不多做挽留,只拱手道:
“既如此上使慢走。”
这夜叉桀桀一笑,赤滚滚,挥动斧钺大声呵斥道:
“儿郎们,走!”
说罢便驾起一片乌云,团成道黑风泱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