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将青岚从自己面前轻轻拉开,直面孟朝阳,淡淡问他:
“你自小与梁衍一同长大?”
孟朝阳满脸警惕,干脆利落的答:“是。”
梁衍出身皇族旁支,身上仅剩的那点皇室血脉,连三流贵族都敢随意奚落。
他从小的玩伴,自然也不会是生长在名门显贵的少年郎。
若是换做从前,这样的出身,她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如今却还肯耐着性子,对他反复言说。
“你当年为何要冒险救下青岚?难道就不怕梁衍事后追究?”
孟朝阳忍着脖子间越来越清晰的刺痛,扭过头去。
“这是我的事。”
“好。”沈娇十分好脾气的道:“那我再换一个问法。”
“你对梁衍的了解只比我多。你应当知道以他的性子,只要有所发觉,甚至不需要真凭实据,
仅凭捕风捉影之事,便能将你定为勾结逆党,碎尸万段。”
孟朝阳似乎察觉到一丝危险,警惕问她:“你是何意?”
沈娇继续打直球:“你救了青岚,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如今还能见到她,我便愿意承你这份人情。
但你方才那种态度,实在让我感到不安,为了自保,我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也想要看看,等你勾结当年谋逆之人的消息放出去,梁衍究竟是会觉得我一介区区商女需要如临大敌,
还是他的近臣的被迫更值得令他警惕和愤怒?
我们不如拭目以待。”
孟朝阳不消细想,便能想明白其中关窍。
他愤怒咬牙:“你!”
传说中的一手将皇帝扶持上位的镇国公主,果然能一语中的,轻易将被动转为主动。
孟朝阳突然发现,即便自己如今身份高贵过她百倍,还是一样要受制于她。
沈娇沉下脸,不客气道:“你应当庆幸自己命大,方才青岚与我都手下留了情。
不如你再好好想想,究竟是与我合作愉快,还是同我为敌命长?”
孟朝阳入仕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
闻言,他心中虽有短暂动摇,但却能很快稳住自己的心神。
“我过去虽未能有幸与镇国公主共事,不知道你的手段。
可我如今已经位极人臣,若是暴毙在此,皇上必定下旨追究。
你们今日大张旗鼓的过来,闹出这么大一桩摊子,难道就预备着可以全身而退?”
沈娇目色不变,甚至是轻笑出了声。
“位极人臣?你指的是原本由薛怀京一人担任的相权,如今被你和谢炳琨一分为二吗?
听说谢炳琨从前与他并无关系,只因为从前是邵贵妃身边的一个小护卫,如今便能高居右相之位。
看来你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甘苦与共的发小,在梁衍心中,也不是很重要。”
孟朝阳逐渐变色。
这桩事确实是他心中的隐痛。
虽然本朝先祖重文轻武,文臣的地位往往要高出武将不少。
但梁衍即位之前,朝局几经动荡,江山易主伴随武装夺权。
武将的地位,渐渐水涨船高,再加上谢炳琨为人又十分嚣张,他曾一度连分庭抗礼都是勉强。
孟朝阳不怒反笑:“看来镇国公主回来短短这些日子,倒是把如今朝局的格式,都弄了个清清楚楚。